怎么会来呢?不是说在国外吗?”
“事情已经处理完了,便过来看看。”格雷伯爵说。
“看什么?”善初问。
格雷伯爵说:“看看有没有什么有趣的事。”
善初说:“早知道你来了,我就不越俎代庖地拍藏品了。也不知我拍得对不对。”
格雷伯爵说:“我已说了,随便你拍。”
善初问:“那我拍得怎么样?”
“拍得不够随便。”格雷伯爵说。
善初笑笑,伸手触摸格雷伯爵的斗篷:“这斗篷挺厚的,应该很暖吧。”
“你冷吗?”格雷伯爵问。
善初摸了摸手臂,做出冷的样子:“有一点儿。”
善初想,这个时候,绅士应该把外套解下来,搭在自己身上吧?
但格雷伯爵没有这么做。
格雷伯爵敞开了斗篷,然后将善初拢进自己的怀里。
一件宽阔的斗篷,同时罩在了两个少年的身上。身体的温度裹在针织斗篷里,散发出灼人的热气。
二人面对面的在斗篷里拥抱。
善初抬起头,看到格雷伯爵的下巴。
格雷伯爵的下巴很好看,十分精致、雪白。
善初也没想那么多,下意识的就踮起脚,张开嘴,咬了咬格雷伯爵的下巴。
格雷伯爵没有料到善初会这么做,有点儿吃惊。
当善初的牙齿碰触到格雷伯爵坚硬的下颌骨时,就有些后悔了。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干嘛。他便松开嘴,然后看到了格雷伯爵雪白的下巴上多了一排浅浅的压印。
见到这个,善初有些古怪地笑起来。
格雷伯爵脸上浮现无奈与纵容的样子,低头看善初。
当格雷伯爵低下头的时候,下巴就不那么明显了,更抓善初注意力的是格雷伯爵的嘴唇,那两片淡粉色的、薄薄的唇。
善初再次踮起脚来,像是试图去吻格雷伯爵。
但和之前所做的一样,善初并没有真正贴上去,保持住和他的嘴唇隔着一点点的距离,就是那么一点点的距离。
善初已经是第三次这么做了。
第一次是在艳艳家的沙发上。
第二次是在格雷伯爵的花园里。
现在是第三次。
善初凑上去,却不吻上去。
而格雷伯爵的反应还是一如往常,一动不动,就像是在说:我容许你亲上来,但你不能指望我吻下去。
这态度让善初有些扫兴,他便往后挪开,再次拉开距离。
就在善初后退的时候,他感到后腰被摁住了。
而他后仰的颈脖也被格雷伯爵的手掌扣住。
善初被迫保持着抬头的姿态。
格雷伯爵说:“闭上眼睛。”
善初像是被蛊惑了一样,顺从地合上眼,然后,温热的唇便吻了下来。
格雷伯爵吻了他。
不是那种蜻蜓点水的吻,而是一触即燃的吻。
善初闭着眼睛,什么都看不到,眼前全是漆黑,却好像看到了刚刚在格雷伯爵背后铺设开的星空。
唇齿太过缠绵,呼吸都是温热的。
格雷伯爵吻他吻得很深,就像是要吸取他的灵魂一样。
善初身体发软,全靠格雷伯爵搭在他后腰和后颈上的手支撑住平衡。
他们不知在这儿吻了多久。
善初觉得,他们可以一直这样吻,吻到天亮。
只是到了某一个瞬间,像是雷霆一样响亮的钟声敲响。整座钟楼都为之震动。
善初像是惊醒似的睁开眼,格雷伯爵也停止了亲吻,身体往后退。
冷风灌进松开了的斗篷,给他们带来几分清醒。
钟声仍在敲着,敲了十二下。
格雷伯爵说:“还冷吗?”
善初打了个哆嗦,不知该说什么。
格雷伯爵把斗篷解下来,搭在善初的肩上:“回去吧,很晚了。”
他语气淡淡的,头发依旧是纹丝不乱,若不是他身上衬衫起了皱褶,善初完全看不出来对方是刚刚热吻得似不要呼吸的人。
相较之下,脸红脚软、呼吸紊乱的善初就狼狈不少了。
他拢紧斗篷,随格雷伯爵一起走下石阶。
风从身后吹过,善初下意识地回头,仍看到星辉满天。
很久之后,在同样一个满天星星的夜晚,善初问格雷伯爵:“那天你为什么终于决定吻我?”
格雷伯爵回答:“因为我不吻你,你就不会吻我。”
善初像闹脾气的猫那样皱了皱鼻子,道:“那前两次为什么吻我呢?”
格雷伯爵用摸猫的力度揉了揉善初的后颈:“因为太容易得到的吻,不会被你期待。”
善初再三思忖,终于想明白了一件一直没想明白的事情:“所以……所以一开始在钢琴房里,我向你歪倒,你凌波微步一样地躲开我、还有后来我拿艾米莉的情信给你、你当着我的面前撕掉……都是故意的?你是在playhard-to-get?”
格雷伯爵一笑:“你知道你像什么吗?”
“像什么?”善初略带恼意。
格雷伯爵说:“你像哲学家孔夫子说的那种‘难养的小人’——‘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
所谓难养的小人:亲近他会举止不逊,疏远他又会招致怨恨。
为了养这样的小人,格雷伯爵必须把握好亲近和疏远的尺度。
在善初谋算着让格雷伯爵为自己神魂颠倒的时候,格雷伯爵也在使计让善初为自己魂牵梦萦。
他们之前,到底谁是猎人,谁是狐狸,从来难算计。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