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司璞的车静静停在不远处,像是蛰伏在暗夜里伺机而动的狩猎者,深深幽幽注视着这一幕,看着她的泪,看着她的心伤和坚定,看着她单薄的身体在风中晃动,一步步走进店铺里关上了门。
纪临江在那棵树下站了很久,直到阿褚匆匆跑来跟他说了什么,他方才转步离开,再也没有回头。
宋司璞将座椅放倒,双臂枕在脑后,半躺在车里看着远处花店一楼的窗帘后明亮透射的灯光,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陷入深深的思量中。
而此时,敬舒进了花店,关了店门,店内三名保镖正在一楼照料小娴,小娴睡在沙发上时不时的呕吐,其中一名保镖是年长的女兵退役,敬舒特意聘请了一位女性留在店内照应,女性保镖配合她将小娴放入二楼的卧室。
敬舒简单交代,“这两天就不开张做生意了,也不开门了,最近我遇到点麻烦,怕仇人报复,委屈大家在店里住两天,等风头过了,我们就恢复正常做生意。”
她独自一人回了卧室,关上了卧室门,没有开灯,她靠在门后伫立沉默许久,看了眼手机上发来的讯息,不动也没有流露出任何情绪,夜风透过洞开的窗户吹进来,她下意识往窗户走去,她从没把窗户开这么大过,怎么会……
谁知刚靠近窗户的方向,从衣柜里忽然闪出一个黑影,用力挥臂横切了她的肩窝,将她击晕。这人似乎白日里进来逛花店时躲起来,一直躲到了现在。
这一侧的窗户并不面向大街,而是面向着一家酒店内的绿化公园,窗下不知纪氏的保镖还是宋氏的保镖守了一排,密不透风,插翅难飞,他无处可逃。
这一夜,宋司璞的车在花店外停了一夜,没怎么睡,半躺在车里看着车顶,不知在想什么,思量了一夜。
而这一夜,纪临江手写了这些年他所有的罪状,作案手法,无论是经济犯罪还是谋杀罪,无论是间接诱导,还是间接谋杀,全部案件罗列,厚厚一沓。
陈澜和苏轶被他叫了来,两人帮他回忆这些年他究竟犯过什么案子,基本上他全部记得清楚,棋子是谁,受害者是谁,玩弄过谁,受牵连的人有谁,潜移默化中操纵过谁,他记录的内容跟陈澜和苏轶提及的案例一样,他全记得,清清楚楚,像是一张巨大的网,每一个结口都清楚。
陈澜异常沉默。
苏轶也不言语。
房间的灯光很昏暗,纪临江坐在书房的书桌后,洗浴过后穿着白色的睡袍,那白色仿佛跟他苍白的皮肤融为一体,他认真书写他的罪状,钢笔苍劲,字迹非常漂亮,遒劲端秀,力透纸背。
陈澜焚上一支烟,丢给苏轶一支。
两人都默不作声的敞开西装外套,疲态尽显的靠在沙发上望着纪临江。
很显然,失去闵敬舒,让这个爱猎奇追刺激的男人开始意识到做什么都没意思,做什么都没兴趣,只要跟闵敬舒无关的事情,他都不再感兴趣了。
所以他不玩了。
全面收手不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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