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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芬把洗脚盆拿来,把潘老太洗过脸的温水倒脚盆里,又给脚盆里添了些热水“那也挺好的啊。”
潘老太边把脚伸进脚盆边说“好个屁。远的光说不练,反正近处住的孩子说他们没拿一分钱。意思是老太婆没摔的时候,帮着离得近的俩孩子干活做事照顾过孩子做的多,他们现在该多照顾老太婆些。离得近的也是早一餐晚一顿的,想起来送口吃的,想不起来,老太婆就在屋里饿着,她又动不了,有人经过她屋后,经常从后窗听到老太婆在屋里哼哼,喊饿,喊有人没有啊,给点吃的,饿啊”
阿芬站着,听得眼睛发酸“好造孽哦,那她小儿子和媳妇不是和她住一个院子的嘛,听不到啊?”
“听到也当没听到。开始有的邻居实在听不下去,不忍心,好心的还从后窗递个一餐半碗给老太婆,结果被老太婆小儿媳妇噘,也都不敢了”
阿芬吃惊瞪大眼“为啥?人家做了好事还骂别人啊?”
“别提了,她媳妇说那老太太能吃,吃了能拉。你们能给吃的,就能给她去收拾拉的,弄得一床都是啥啥啥的。你说,哪个邻居还敢给她递点吃的?其实有人说,开始老太婆床边有个粪桶,自己挪下床边都是在粪桶接手,问题是有时候两三天才给她点吃,残汤剩饭的端一盆,吃馊了。床边还一个水桶,渴了就喝点冷水”潘老太皱眉说,仿佛她也闻到了臭。“粪桶满了没人倒,床上也没人给她换洗,后来老太婆就越来越不行了,可是就不死啊嘛,床上焦湿。”
阿芬傻傻站在那里,脑子里闪现出一个黑暗少光的房子里,一个虚弱的老妇人躺在臭烘烘的床上的情景。
“啥时候死的都不晓得,发现死的时候,有人进去帮忙抬,说那屋里熏得没法进。而且还不是死在正屋里,原来不知啥时候她的孩子把她抬到了柴房,几块板子搭了个床。帮着换衣服的人偷偷说,老太婆身上都是褥疮,烂的稀皮了,脓水和里面的衣服粘连在一起都扒不下来,和到皮揭不开。身上都冰凉梆硬的,唉,造孽啊”潘老太抹了把眼睛水。
阿芬才发觉婆婆洗完脚了,忙把擦脚布递上,把洗脚水端去倒了。“你去的时候看到了迈?”
潘老太说“我没看,我看不得这些。看到嘛,这些不孝的总要得报应的!”潘老太咒骂着“今天有人实在看不过,就在说她那些儿孙,她媳妇和小儿子还不依,还净说些自己咋咋做的,各种辛苦各种不容易。把临近处晓得情况的都气到了,直接人家吆喝着大家都走,不管了,这种人家的忙不帮也罢”
阿芬一听“然后嘞?”
“然后?然后吵吵闹闹拉拉扯扯撒,都走了咋办?没人帮忙,这种事传出去他们家儿孙后辈的以后还为人不嘛?末了最后她几个儿子带着媳妇儿女当场给老太婆跪倒磕头,给这些去帮忙的下跪,又是递烟又是求情,求着这些人才没走嘛,也是活该。”潘老太解恨的说。
“那,明天你还去帮忙不吖,妈。”阿芬问。
“唉,不看僧面看佛面。要去哦,好歹是送这造孽可怜的老太太最后一程。”潘老太说着起身进自己屋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