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凝嘴角一扯,这其中的古怪太明显了!
看来是冥冥中有人在帮着秦氏,很明显,一个卖身到染织坊的绣娘一辈子就只能活在染织坊里,终日与染料和绣线为伍,碌碌一生,更有甚者年纪轻轻就因用眼过度而失明。
但进到上官府则大大不同,上官府是一品将军府,里面帮工的丫头都比普通人家的小姐体面,而且上官府善待下人是远近闻名的,上官府和染织坊相比,岂止是云泥之别,而是一个在仙境一个在地狱。
“我觉得上官鸿群的身份也需要重新调查!”
上官凝眸色深深,缓缓的开口。
“你也觉得上官鸿群的身世有问题?”
颜慕殇真是不知道自己面前的这个小人儿脑袋里究竟装了多少东西,寻常人家的小姐,在这个年纪,不都是躲在绣阁里描描画弹弹琴,或者和其他府上的千金们三五成群的结伴出行,游山玩水。
可他的凝儿,却永远宁静从容,似乎世间的一切都在胸壑之间。
“不仅有问题,而且我怀疑上官鸿群他……”。
上官凝没再继续,颜慕殇却是心领神会,世间就是这样的一双人,不需语言不需动作,只是一个眼神就能融会贯通,心有灵犀不过如此。
第二日一早,隔壁的碧落园里鸡飞狗跳,哭爹骂娘。
碧落园原先的主人突然回了青云城,无论如何也要把宅子收回去,上官府里当家主母怀有身孕,需要静养,这样声名狼藉的一家人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迎进府的。
于是,蒋琴郢和小黑塔被孔武有力的家丁架着扔出了碧落园的大门。
蒋琴郢先是在大门口扯开嗓子骂了一阵,之后又到上官府的门前拍门,喊着蒋氏收留。
奈何,上官府的大门静静的伫立眼前,任凭蒋琴郢喊破了嗓子,拍肿了手掌,大门也微丝未动。
同样从碧落园里走出来的春馨,肤白胜雪,一身利落的黑色紧身落地裙,嘲讽的看着在上官府门前哭作一团的母子两人。
“自作孽!”
春馨从牙缝里吐出这三个字后,便转身迅速的离开了,蒋宜兰如今落得这样的下场,她也自是没必要继续留在这个地方了。
这个蒋琴郢,自以为自己做的多隐秘,那个印章分明就是她偷出来亲手交给古三的,生辰八字甚至蒋宜兰身子上的痣都是这个蒋琴郢亲口告诉古三的。
春馨知道,却没打算拦着,哼,蒋宜兰既然敢辱骂她,竟然能比自己获得更多师兄的关注,那就别怪她无情。
三日后,蒋琴郢被人发现溺死在护城河,小黑塔不知所踪。
蒋氏听到消息唏嘘两声,毕竟是怀着身孕,心思多少还是有些泛软,人死如灯灭,前尘往事如镜花水月,蒋氏安排人将那个女人的尸身收敛了回来,埋在了一处荒山上,总好过曝尸荒野。
上官凝没有阻拦,心里亦没有什么不甘愿,权当是帮着母亲肚子里的小家伙积福了。
上官凝能够想出来这是谁下的手,蒋宜兰真是个能屈能伸的,据说不过一日的光景就把那个古三迷的神魂颠倒的,对其言听计从。
蒋琴郢被打捞起来的时候,脖子上有很明显的淤青,显然是先被人用手掐死后才抛进护城河的,蒋琴郢身子本就不瘦,在女子中也算是孔武有力的,能把蒋琴郢掐死的人估计体力只有古三那类人。
蒋琴郢到了青云城后,几乎足不出户,根本没有与人结怨的机会,那么答案不用想也能知道。
狗咬狗一嘴毛,上官凝并不打算插手,左不过那对母女哪个也不是好人。
此事之后,魏紫炎和赫连穆宁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再没出现在上官凝的生活里。
上官凝掐算着日子,倒也过的清闲,每日琼花树下练练字,弹弹琴,心中寂静一片,这样的时光倒真是让上官凝生出几分悠哉的闲情逸致来。
平静的日子过的很快,眨眼就到了夏末,早晚的天气已经开始让人感觉到凉意,很多上了年纪的嬷嬷们开始把冬衣翻出来晾晒。
凝雨阁里也是一样,紫玉心思一向细腻,见到空气晴好,便带着水玉明玉两个小丫头把上官凝屋子里的棉衣、棉被都找拉出来,晾满了院子。
上官凝拿着一卷书,静静的倚坐在琼花树下的摇椅上,看着远天的一对鸿雁由远及近,空气中淡淡的琼花香弥漫鼻端,一切都静谧而美好。
“大小姐,不得了了,夫人她腹痛难忍,恐怕孩子要保不住了!”
白梅从外面一路跑进来,平日里笑意吟吟的脸已经慌张的有些扭曲。
上官凝手中的书啪的一声落在了地上,昨日她还在福禧阁和母亲闲话,母亲还说这个孩子是个心疼娘的,三个多月了,除了最初个把月的恶心,之后便安分的很,蒋氏一点不适也感觉不到。
怎么了,怎么会这样?
上官凝心中真的慌乱了起来,比上一次蒋氏中毒还要慌张,这个孩子,不仅是自己的弟妹,更是自己重生一世上天送给自己的礼物。
不行!
上官凝来不及询问白梅,也来不及交代,只是起身就往院子外跑去。
心中不止一遍的默念,祈祷,希望母亲肚子里的孩子一定要平安!
上官凝从没觉得凝雨阁到福禧阁之间的路竟然这么长,似乎没有尽头一般。
上官凝跑到福禧阁,无暇顾及周围丫头嬷嬷们的行礼问安,一个闪身就进了蒋氏的屋子。
屋子里气氛压抑,还有淡淡的血腥味,上官凝的心顿时如坠冰窟。
宁氏和上官锦竟然比上官凝到的还要早,此时两个人一坐一立的围在蒋氏的床边,张伏年满头是汗的把手放在蒋氏的腕子上。
“凝丫头来了?”
宁氏的脸色也不太好看,面上的担忧倒不像是装出来的,毕竟蒋氏肚子里的极有可能是她的嫡孙子,宁氏担忧也很正常。
上官锦的面色冷峻,看不出心中所想,上官凝此时已经无意猜测众人的心思,几乎是扑着到了蒋氏的床前。
蒋氏卧在床上,面色苍白如纸,豆大的汗珠顺着苍白的脸颊淌下来,乌发已经湿漉漉一片,挂着汗珠的发丝贴在耳侧,更加显得脸色惨白。
蒋氏性子一向刚烈,就是疼到极点了也不喊不叫,只是咬紧牙关硬撑着,但是一双秀手却已经将身下的床单攥的皱成一团。
“娘?娘?”
上官凝一把拉住蒋氏同样苍白的手,只觉得记忆中温暖的手掌此刻却是冰凉一片。
“张大夫,怎么回事?”
上官凝回转过身,盯着张伏年。
同样是那样精雕细琢美若天仙的容颜,可张伏年却突然觉得这张容颜背后似有万年不化之寒冰,他未等开口,就觉得自己的脊背阵阵发寒。
“回郡主,夫人这是……这是要……小产的迹象啊!”
张伏年在上官府做了十几年的府医,自然知道蒋氏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意味着什么,并且,蒋氏现在的情况凶险异常,恐怕以他之力根本就无法扭转。
小产两个字让上官凝的身子一震,肚子的位置隐隐的绞痛起来,前世里自己经历过的小产的疼痛似乎在这个时候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身上。
“可是有办法?”
上官凝按住自己剧烈跳动的心,尽量放平自己的声音。
“老夫可以为夫人用银针扎进百汇、苍云、平胡等穴位缓解夫人的疼痛,减缓滑胎的速度,但是……”。
“没有但是,张大夫,你马上施针,白梅,去把上次北疆国君送来的回转丹拿来,乐儿,你叫云锁进来。”
上官凝此时已经完全将那些规矩、章法甚至一切都忘在了脑后,此时她的心里只有蒋氏的平安和肚子里那个孩子的平安。
乐儿没想到小姐竟然会让自己喊云锁进来,云锁是个什么样的存在乐儿比任何人都清楚,可是看小姐的样子……
乐儿一咬牙,转身出了屋子。
屋子里气氛凝重,每个人的心都吊在嗓子眼,张伏年将银针从怀里拿出,一刻也不敢耽误,立刻给蒋氏施针。
宁氏和上官锦看着上官凝沉稳的发号施令,尽管有些话她们听不懂,但是两个人却都默契的没有开口,上官凝的本事她们两个人都是见识过的,也许现在这个时候能保住蒋氏和蒋氏肚子里孩子的就真的只有这个丫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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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儿们,周末愉快!宅斗呀,永无宁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希望宝儿们看的还算过瘾,上官凝还要着手收拾渣渣,猜猜这次是哪个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