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老爷子嘴上嘀咕着,手上的动作却十分小心麻利,与素依一样,老者从怀里拿出了一卷油布,油布一看就是用的时间有些长久,边缘已经有些破损。
老爷子年纪虽然不轻了,肢体却很灵活,右手手腕一抖,那卷油布便像是变戏法一样的铺展开来,展开之后竟然足足有三尺长,里面缝制着一层层的隔层,隔层里则密密麻麻的满是银针。
老爷子看都未看,直接从上面抽出了几根银针,对着上官凝的百会穴、龙池穴、丘沉穴、苏雀穴便刺了下去,还不等众人看清楚,老爷子又接连在上官凝的身上刺了几针。
银针落下,不过是眨眼之间,一直双目紧闭的上官凝手指微动,然后睫毛轻颤,一双水润明眸缓缓睁开。
“您是……?”
“小丫头,我是素依的师傅!”
上官凝闭着眼睛的时候,宛若一朵睡莲,静静的盛放,不扰人清梦不迎合夜风,而此刻明眸张开,便似两汪清泉,晶亮而甘甜,只要看上一眼,就不可抑制的沉沦其中,心若大海光影浮动。
想到这样灵秀的女娃娃却要遭这样的罪,莫老爷子就替上官凝抱不平,一边柔声细语的跟上官凝说话,一边不忘狠狠的瞪了上官锦几眼。
“原来是素依的师傅,上官凝有失远迎……”。
“诶呀呀,快躺下,你这丫头!”
眼看着上官凝就要坐起身来,莫老爷子急的抓耳挠腮,不知如何是好。他这一辈子最不擅长的就是与人打交道,接触最多的就是自己的小徒弟,但那小丫头性子比自己还要古怪,跟自己说话也是没大没小放鞭炮一样的,何曾遇见过像上官凝这样温柔可人的小姑娘。
“好了好了,凝丫头,你还是乖乖的躺着吧,要不老头子要急死了。”
“是啊是啊,你这丫头快躺下吧,可不要让老爷子我着急!”
难得的,莫老爷子第一次赞同自己徒弟说的话。
上官凝看到老爷子的着急倒像是真的,既然素依如此说,上官凝也不再坚持,顺从的躺了下来,视线一扫,才发现屋子里满当当的站满了人。
“参见王爷,爹爹!”
“你刚醒过来,快躺下歇着!”
没等颜慕殇开口,上官锦抢在之前先开了口,之后挑衅似的看了一眼颜慕殇。
“好啦好啦,都出去吧,这屋子里乱糟糟的,空气也不好,不利于这丫头休息!”
莫老爷子突然代替主人下了逐客令,上官锦至从猜测到了莫老爷子的身份心里便有了三分忌惮,所以此时听到莫老爷子的话倒是心平气和了不少。
也好,如今上官凝已经苏醒,他必须要找到那个孩子,必须要将这事情查个清楚,如果这孩子要是再做出什么事情,恐怕他也不能保住他了。
“王爷,请吧!”
上官锦意欲转身,却突然想起来什么,对着颜慕殇做了个请的手势。
“将军有事请便,本王不需将军作陪!”
“小女与王爷虽有有婚约在身,却终究未成亲,王爷还是避嫌的好!”
颜慕殇眉目似画,之前的煞气和戾气突然消弭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上官锦记忆中的风流妖艳、邪魅妖娆,但比之明晃晃的杀气眼下的颜慕殇才真的让人害怕,仿佛在这张妖冶的皮囊之下包裹着的是一只恶鬼的的灵魂,张牙舞爪的恶鬼随时都要从这副皮囊里挣扎而出,将所见之人撕碎。
“将军的当务之急是赶紧找出下毒之人,否则明日里这谋害皇家郡主的名声被坐实,将军可就麻烦缠身了!”
上官锦还要再张口,不料却被上官凝抢了先。
“爹爹,女儿事小,上官府和爹爹的名声是大,爹爹且放心离去,我会与王爷说明,让王爷也早些离开!”
上官凝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上官锦还能再说什么,只得把一腔子的火气统统的吞到肚子里,面上还要一副温和的慈父相。
“好好好,凝儿你且安心休息,爹爹势必要将那下毒之人揪出来,给凝儿一个交代!”
说罢,向着莫老爷子拱了拱手,算作道别,谁知莫老爷子压根就不吃上官锦的这一套,脸拉的很长,一看就是生人勿近的样子。
上官锦自讨了个没趣,脸上多少也有些挂不住,好歹他也是正一品的辅国将军,也是统领千军万马的将领,赫赫威名让敌人闻之丧胆,可是在这小小的凝雨阁,面对这几位,自己却俨然成了众人的箭靶子。
上官锦脚步一动,荃平就赶紧跟了上去,将军的脸色很难看,他也是瞧了个真切,心中暗自提醒自己,这两日做事可要加倍小心才是。
等到上官锦的身影从院子口消失,上官凝就遣了紫玉和璁玉到门口去把风,屋子里便只剩下了上官凝和乐儿、素依师徒两个和颜慕殇。
“哈哈哈哈哈哈……”。
莫老爷子突然捂着肚子夸张的笑了起来,惹来素依一个狠狠瞪视的眼神,莫老爷子悻悻的收了声,脸上的表情委屈的像是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我刚才的表现可是把那上官锦糊弄的一愣一愣的吧?”
莫老爷子这回一开口,竟带出了浓重的泉河县口音,与之前一口地道的青云腔截然不同。
泉河县,地处北疆和大雍的边界线上,两国的界碑就是一条宽度只有两三米的小河,因为河流窄小形似泉水而得名,但就是这样一条小河却让北疆和大雍都争相想要据为己有,夺河之战从未停息。
尽管争夺不断,小规模战争时有发生,泉河县却是个富甲一方的所在,他们因为地处三不管,不必要向哪个国家缴纳税收,同时,因为是边界,贸易往来十分方便,所以,反而催生了泉河县成为大雍最富有的县城之一。
大雍和北疆的平民之间也经常会通婚,特别是北疆的女子嫁到大雍做媳妇更是常见。
“莫老爷子的这演戏的本事可不比医术差啊!”
颜慕殇很是捧场的说了一句,果然从莫老爷子的脸上看见了一丝得意,甚至还叽咕着小眼睛向素依挑衅。
“谁让你擅自加话的,还说那幻形草只在北疆御草园内有,你没瞧见上官锦的眼神嘛,再说下去还不被人给识破?”
素依可是没打算轻轻松松的便放过自己这个师傅,都已经八十几岁的人了,还终日跟个孩子似的,唉,不知道所谓的老顽童说的是不是就是自己的这位师傅。
“素依,不要责怪老先生了,老先生能走这一趟就已经让上官凝感激不尽了,而且我们只是想埋下一粒怀疑的种子,今日做的已经足够完美了!”
上官凝坐起身子,尽管脸色依旧苍白,但眉眼之间的精气神哪里看也不像是个中毒之人的样子。
“丫头说的有道理,老人家我这跑里跑外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就你这臭丫头没有良心。”
真是一对冤家师徒!
“网已经撒下了,接下来就等着鱼儿进网了!”
颜慕殇的声音卸下了之前的森寒和冷意,听着倒是多出了几分少年的活泼和顽皮,似乎说的不是什么计谋,而只是一个少年心血来潮结网捕鱼而已。
上官锦回到锦华苑便立即召来了平杨,平杨的身后还跟着一个个子矮小但是十分机灵的年轻男子。
“此人便是‘信子’?”
上官锦打量了一番站在平杨身侧的那个小个子,语气有些不大确定。
“回将军,此人便是‘信子’无疑,我府内往来迷信、朝廷私密战报、军部密函包括其他高度机密的文件皆是此人负责传送。”
小个子不说话,只是用一双黑豆似的眼睛与上官锦对视,不过短短一瞬间,上官锦竟然败下阵来。
能够如此胆大包天的与自己对视,并且镇定自若,眼神平静似水,这不仅仅是胆量,更是自信。
“好,这封信便交给你,此信必须交到本人手上,并且一定要保证行踪隐秘不能被人察觉!”
被点到名的小个子并不上前,一如之前那样定定的看着上官锦,上官锦拿信的手顿在半空中,十分尴尬。
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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