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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辈子都无法更改的烙印,哪怕她再难起舞。
可从在意的人口中听见,还是会如陈年疮疤被猝然揭起,在心上溢出啼血般的痛意。
归庭月鸵鸟埋沙般垂着脑袋,使劲对付起近乎见底的豆浆。
发泄似的呲响令陈是拧眉。
他搁下筷子,不再用餐,也没有表情。
陈是这个人,笑起来似破云,很是亮眼,有张扬少年气,亦不掩蔫坏劲,可一旦不露声色,就如同冰川逼于前。
归庭月有所留意,心底愈发慌乱。
她立刻放下清空的塑料杯,起身收拾好自己的那一部分早点厨余:“我先走了,你吃得开心,再见。”
说完就离坐换鞋。
目及自己形态崎岖的脚趾时,归庭月一怔,忙将它们藏进鞋子,逃似的出了门。
陈是没有与她道别。他一个字都没讲。
回到家,归庭月再度将自己砸回床上。
她平躺着,心跳得又快又乱,察觉到冰凉的湿意时,她才发现泪水已不知不觉在耳朵里聚出小片池塘。
她用手揉掉,毫不费力地并足,将腿呈九十度抬高,怔怔盯着。
弓起脚背的一瞬,她再度泪如泉涌。
将恐惧与伤痛都哭出,归庭月平静了些,下床,从衣橱抽屉里取出一双厚实的白色棉袜,穿好。
她这时才得空取出手机看眼微信。
置顶里并无消息。
归庭月紧张地曲了曲手指,点开陈是朋友圈。
三天可见还在,她吁了口气,切回去给他发消息: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明早还会去的,我不是那种半途而废的人,你不要换密码锁好吗,再给我一次机会。
陈是没有回复。
归庭月轻抽一下鼻子:在吗?
下一秒,陈是直接给她弹来视频邀请。
归庭月愣住,脑袋微微升温,按下接通。
出乎意料的是,画面里并非陈是本人,而是超市的货架,拖鞋的区域,男人的低音听起来耐心严重不足,但镜头扫过的动作却是缓慢的,似乎为了让她看清每一双包头拖鞋的款式:“自己选。”
归庭月想哭又想笑,眼眶发胀:“不用再买了,我明天自己穿袜子过去。”
陈是断开视频。
归庭月坐了会,双手捧高手机,痛苦地袒白:我七岁就开始学芭蕾了,在舞团待过,但去年出了车祸,我没办法再跳了,就很凄惨。
她故意轻描淡写地叙述,实际喉咙堵在那里,有一颗无形的、硕大的苦果,咯不出,也咽不下。
近乎窒亡。
少晌,陈是回:我只好奇一件事。
又说:你不需要直接回答,只是想跟你对个暗号,因为我也有。
归庭月问:什么?
陈是说:舍曲林。
原来她与他,他们是同类。归庭月瘪紧了嘴,心头涨潮:你看出来了啊。
陈是:早看出来了。
归庭月抬手掖了下泪,抱歉:对不起,我这段时间可能把你当救命稻草了,寄希望于靠你结束这种状态,很让你受不了吧。
陈是:嗯。
陈是:所以别来送早餐了。
归庭月使劲吞咽着泣意,下巴微颤,下一刻,她目光骤顿。
陈是:明天开始。
陈是:跟我一起出去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