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舒服,猫猫都是这样耷拉着的。”她斜着头冲着树猫鹏说。
树猫鹏闭起一只眼,睁着另一只眼,摆个花猫脸,“鲲哥哥,你要什么猫啊?”。
鲲表哥回头“嗯?还玩小时候那个猫猫呀。”
她没吭声。
树猫鹏想了想“熊猫吧,鲲哥哥!”。
她想,熊猫,是猫又是熊,是稀有物种,是被保护起来的国宝,像极了快要中考的鲲表哥。她突然想起来妈妈说不许骚扰表哥备考,“呀,鲲哥哥,你不去数学辅导课了?”
鲲表哥吱,单脚撑地,右手把她抱下来,“不去啦。别担心,哥能考上。“
说话的功夫,树猫鹏早已呲溜滑下了单车后座。他踮起脚,拍拍鲲表哥的腰“兄弟,小弟相信你”,他瞅瞅不远处插满了的糖葫芦大棉棒子,说道,“待到金榜题名,洞房花烛时,可否共吃一串糖葫芦?”
鲲表哥刮了刮他的鼻子,“赏,糖葫芦三串儿。”两个人正要冲向卖糖葫芦的,突然莎莎哎呦喂的踉跄道“腿,腿麻了,右腿”。
树猫鹏嚷嚷,“鲲哥哥,我拉着她上半身,像这样”,他边说边把两只胳膊架在莎莎的胳膊窝,“你拉她腿。”鲲表哥狐疑的蹲下来,“哪学来的?”一只手扶着莎莎的右腿,一只手轻轻拍打小腿肚。
“咯咯,嗷嗷,哥,哥哥哥,哥,嗷嗷,慢,慢点”莎莎呲牙咧嘴的站不稳。
树猫鹏朝鲲表哥挤眉弄眼,鲲表哥懂了,扶起另一只腿,两个人抬起莎莎冲,冲,冲向卖糖葫芦的。
“荡秋千喽,手工秋千!”树猫鹏喊道。
周围几个抱着风衣夹克的穿短袖游客驻足围观,金黄的头发像是吸满阳光的麦浪,在微风中起伏。四树白梅花已经开了,雪白的花瓣轻轻的舒展开来,幻影绰绰。婀娜多姿的白梅树,像是许愿池上方的少女默默的注视着那些游客。尽管鲲表哥弓背低腰,但相比树猫鹏他还是太高啦。两人抬得腿高头矮,她感到一股血流压向头部,有点晕晕乎乎。鲲表哥碧蓝的眼睛在白色的纱衣里若隐。朦朦胧胧,披了白色战袍的海神抓了她的脚,她感觉自己要被掳进海里。她刚想开口喊,海神突然要慢慢转过头来,边转边肆意大笑。鲲表哥的脸?!
熊猫鲲要了一只豆沙馅儿的,猫猫莎也要了一只豆沙馅儿的。
树猫鹏见样也要了一只豆沙馅儿的,继而嘟哝道,“都不能要不一样的尝尝嘛?!就吃个糖葫芦而已,又不影响咱是一家人。”
“你自己要吃豆沙馅儿的呀”另两个人又好气又好笑。
“可你们两个都一样!”树猫鹏生气的跺跺脚,指着他们手里的糖葫芦。
“我们一样是因为我喜欢吃豆沙馅儿的,鲲表哥也喜欢吃豆沙馅儿的。就像你喜欢喝可乐一样。”猫猫莎煞有介事的说道。
“不要不要,就要喜欢一样嘛!”树猫鹏急了。
我们寻求群体身份认同的行为也许从这个时候就开始了吧。对于得到共同身份认定的渴望,以及对于身份不确定的恐慌,不断把我们推向极致的求同。每一个新加入者,就地画圆,不断把自己的圆扩大,大到足以包括旧有圆的全部。这个圆于是以超指数的速率疯狂增长,越来越偏离最初的圆心。我们就这样成长着,也这样生活着,和自己,和他人。
树猫鹏依然放不下自己和旧圆交集后的部分,他一步三回头,望望卖糖葫芦的。她想,唉,长不大真好。鲲表哥会心的笑了,把自己的糖葫芦交给她,又跑回去要两串山药旦儿递给鹏表弟。
猫猫莎把糖葫芦举起来,透过琥珀色的糖浆看向天空,眼睛里飘满了的橘色云朵。鲲表哥的脸在橘色里荡漾,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一百步,八十步,三尺六,她赶忙转过身去。
树猫鹏擎着山药蛋儿美滋滋哒跑到猫猫莎面前,pia叽pia叽,用力大口的嚼起来。鲲表哥笑了,抢过去咬了一口。
猫猫莎抿抿嘴,看了鲲表哥一下。在竹签的另一头,也咬了一口,甜滋滋的。回过头来,“哎呀,糟糕,鲲哥哥,忘记哪串是你的了!”她看看左手的糖葫芦,又看看右手的糖葫芦,分不清分不清。
“随便吃啦,哥不嫌弃你口水!”鲲表哥回头冲她眨眨眼。
她赶忙转过身去,仍然看着他,不是背后的他,而是眼睛里的他。她大概又不想叫猫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