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这么说来,我其实还救了万民?”
侯君离顿了顿:“可以这么说。”
米乐撇了撇嘴:“那今后呢?是不是就必然会成为权力的牺牲品,死路一条?”
侯君离摸了摸她的头:“不是。”
“还有别的路?”她眨巴着大眼睛问
侯君离微微一笑:“生者眼中是生路,死者眼中是死路,就看你怎么看了。”
米乐努力努嘴,不予认同:“你们一个个的豺狼虎豹,我怎么斗得过你们,肯定是死路一条了!”
说到这里,她身体后仰,又靠在他肩上抬头看天:“人生好艰难啊!”
侯君离顿了片刻,正欲再说,一转头却见她闭着眼睛呼吸平稳,竟是睡了过去。
眸色在她颈脖处的伤痕上扫过,倏尔寒凉刺骨。
*
梨姿容被人半夜叫醒的时候正做着噩梦。
她被狱卒粗鲁的推出牢房,只以为自己大限将至,一偏头,却看到了一道黑色身影立于刑堂之上,暗色的光影落在男人身上,金线绣成的蟒袍在火光下闪闪光,生生衬得男人脸孔威严肃穆,尽管,她根本看不清他的脸。
梨姿容自诩见过各种各样的人,却从没有眼前男人这般凌厉霸气,她忽然就想到戏本子里讲述高位者出场的“不怒自威”四个字,大抵说的就是眼前这个人吧。
但她是梨姿容,什么世面没见过,就算身处地狱,就算眼前坐的是阎王罗刹,她也敢闯一闯!
忽略掉迎面而来的冰刀寒霜,梨姿容在刑堂中央站定,瞅了瞅上面的人:“换了身衣服,果然气场都不一样了。我梨姿容能败在当朝摄政王手里,心服口服,我说得对吧,侯先生?”
“梨顾,太元十三年任江都监察御史,负责盐运,当时金燕国正与外敌战乱,梨顾奉命监察粮草盐运去往军营,但途中为敌军所掳,梨顾归来,毫无损,盐运亦无所毁,但当边疆战士食用他带来的盐后,却大片脱水,导致与敌军作战之时几近全军覆没。”
“不管他是否通敌,不管他是否受人构陷,但身为盐运监察史,盐运出事,就是他的责任,坑害数以万计的边疆战士,这份罪责,满族获罪已是轻判。”
侯君离身居上位,甚至连身形都未挪动过一下,直接将一封奏本丢在了她面前:“这是你爹当年的自罪书,上面有你爹的签字、手纹以及官印,自己看。”
梨姿容怔怔看着脚下的奏本,她本想好了万千种托词,准备好好干上这一仗,却没想到,仗没打就输了,对方完全不在她的招架范围内,且一来就是致命一击。
梨姿容缓缓从地上捡起奏本,脑海中闪过的是幼年之时,爹爹握着她手教她学会的字。
“梨,梨花之梨,愿我的容儿生得梨花一般的姿容,一辈子都跟梨花一样,洁白纯净。”
幼年时,爹爹握着她手学的字她忘记了,却惟独这句话没有忘,这个名字没有忘。
梨,确是他爹梨顾的笔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