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角亭脚下,竟无一人看守。
灯火将亭中人照得清晰,从米乐的角度正好看见纯嬷嬷激动的背影,以及,侯君离投过来的目光,深远,像是隔了万水千山一般投到她的脸上。
他的神色很静,面对纯嬷嬷的愤懑、太后的辱骂叫嚣,不曾有过半丝动容,直至瞧见米乐的身影缓步入亭,那眼底的静竟仿佛是一潭死水,尽管他的神色没有任何变化。
“噗通!”
被香兰扶起来的纯嬷嬷看见她,第一个冲上前来,将手里的东西塞到米乐掌中,不住在她掌心写字。
米乐等了好一会儿,才读懂了她写的是什么,捏着玉佩问:“你的意思是说,害死母妃的人是齐王?”
纯嬷嬷拼命点头,哭得眼睛都红了,又一脸期盼看着她,仿佛是要她一定要报仇。
米乐将玉佩收进手里,却并没有进一步动作,只是看向一旁的太后:“母后在这里干什么?”
侯君离的目光缓缓从她脸上移到太后身上,没动。
太后关棠眼底分明掠过一抹疑虑,随后看着她:“皇上,时至今日,哀家也不想再对皇上隐瞒了,当年姚妃的死……”
“母妃怎么死的,朕会查,所以这是母后让人将朕引来此的目的?”
太后一滞,如果说刚才她尚且疑惑,如今已经是不可置信了。她盯着米乐:“皇上明知杀害姚妃的人是齐王,还要坚持与杀母凶手在一起?!”
“朕与谁在一起,是朕的事情。”米乐淡道。
太后震惊看着她,良久才质问道:“皇上与谁在一起自然是皇上的事情,可这个人是皇上的杀母仇人,难道皇上也可以不介意吗?”
米乐的目色一点点锐利下去:“母后究竟想说什么?”
“他对你根本就不是爱!”太后色厉内荏,“他之所以尽心辅佐你,待你好,不过是因为当年杀死了姚妃心存愧疚罢了,从始至终,他只是弥补,根本就不是爱!”
米乐淡垂眼睫笑了笑:“母后若是这么说,朕倒是要问问母后了。齐王当年已是侯府世子,就算他用了些手段坐上了摄政王的位置,姚妃对他而言又有什么威胁?他为什么要害死姚妃?还是说,有人要他这么做的?”
太后一怔,米乐便前进一步,往她面前逼去:“朕继位,姚妃身为朕的生母,自然该升为太后,试问,她挡了谁的路才会在朕即将登基便被人灭口,母后敢说,这里面没有你的一份功劳?”
太后被她逼得一屁股坐在身后的美人靠上,半晌才找到言辞:“那是因为,摄政王唯恐姚妃摄政,阻拦他的摄政之路,这才杀了她!”
“那母后您呢?”米乐淡问,“身为先帝皇后,又是朕的嫡母,背后还有关乐侯这一大靠山,比之毫无势力的姚家,是不是您威胁更大一些?”
太后眼神一下子就慌了,攥紧了手指:“侯乐儿,这就是你与哀家说话的态度!”
“儿臣自然是尊敬母后的。”米乐淡道,“但也正如母后所言,杀母之仇不能忘,母后您说是吧?”
太后脸色苍白,一度说不出话来,米乐却又忽而神色一冷,俯低身子压下嗓音:“时至今日,母后还觉得朕只是毛头小儿,被您随意操控吗?那您活到今日,也是个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