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缘起邪染，野彘有梦

    这野彘，虽不似之前那般恐怖，然而此时，沐新已无气力再来用那浩然气，只剩等死。

    人离世之前，往往会走马观花一般，审视这生前所曾经历过的生离死别。

    沐新彷佛看见，父亲沐仁拖拽着他，将他带向华安府西侧的马苑，那批黑螔骏马，傲气的望着他，对于小时候的沐新而言，这骏马就是那挥之不去的童年阴影；他彷佛看见了母亲当年生下他之后，欣喜的表情，转瞬却又不得不为保住儿子姓名，精血不足而亡；他又看见了，梅寒先生初遇他时刻的惊讶表情，他不知道梅先生为何惊讶；甚至还看见了那四老头和那神通老头，半步逍遥的样子。

    而这一切，很快就不会再存在，沐新也只是这世间的一缕尘埃。

    野彘依然保持谨慎，野兽上过一次当，虽然只有几天的记忆，却也足够在当下保持谨慎。它不知道这沐新是否还有后手，毕竟刚才，差点送命。

    沐新有些愣住，他没有经历过太多世事，不是很了解野彘的这种心态，在他心里，野兽就应该是要么如朋友一般值得信赖，要么如这野彘一般，宛如莽夫。

    这野彘，莫不是要折磨我？

    沐新产生了一个奇怪的念头，他觉得这野彘仿佛是在看这囚笼之中的自己一样，临死前，再玩弄你一番，想到此处，沐新又感觉想要再拼一番。

    若是被这野兽捉弄，定是生不如死。

    沐新暗自运气，却也不敢太大动静，这野彘已经很警觉，若是被其察觉，那就没有任何机会了。

    为了伪装得像一点，沐新朝自己的涌泉穴注入了一丝丝真气，然后让这真气飞快串至风府、神柱、命门，竟然营造出了一种真气乱串的感觉，一时间，竟然显得格外虚弱。

    沐新这也不是临时想到的办法，他曾亲眼看见过父亲沐仁走火入魔的样子，之后，变得格外虚弱。

    这野彘果不其然，他见这沐新，真气逆行，浑身乏力，又见那百兽已经散去，放开神识，扫视了下这周围，没有发现任何其他异物。

    逐渐，这野彘也放宽了心。

    它准备再次袭击沐新，虽然未曾从伤口、麻药中恢复过来，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光是这野兽本能，光是这三丈长、二丈高的体型，就足以让人魂飞魄散。

    野彘继续攻击之势，后腿微屈，前膝贴地，头部朝下，再次亮起了它那引以为傲、锋利无比的獠牙。野彘铆足了劲，他准备对沐新一击必杀。

    沐新也暗自运气于掌心，继续保持真气乱串的状态，他知道自己只有一次机会。

    极阴之地，寒风忽然变得潇潇，此刻已经是寅时，再过半个时辰，便是那雄鸡打鸣时刻。百鬼虽然阴狠，若是在鸡鸣之后仍未归去，便会魂飞魄散。

    想必那若干鬼头、鬼将，以及那黑白无常，应该是在催促着百鬼归巢了。

    阴风阵阵，沐新和野彘感受到了这百鬼归巢的气息，但他们彼此有更重要的目的，都要杀死对方，让对方的魂魄。跟随这百鬼归去。

    风萧萧兮魂归去，水澹澹兮阴令起。

    野彘率先发起了进攻，野彘虽然无甚心智，也懂得先下手为强之理。一时间，尘土飞扬，杀声震天，这野彘宛如那西楚霸王，所向披靡。所到之处，寸草不生，天昏地暗，虽不比刚出洞之时，却也是无比恐怖。

    沐新暗自观察这野彘，静待时机。

    一滴汗水落在这草地上，沐新没有一点感知，此刻他必须聚精会神，一击致命。

    忽然，沐新看见一点异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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