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晓得是不是因为我的身边已经有了宋连和小蝴蝶两只鬼陪伴了,旁的鬼不好意思再出现了,所以我这一路竟侥幸没撞见什么可怕的脏东西。
今晚说来也是借了宋连和小蝴蝶都在身边的胆,我才敢在离家这么远的地方逗留到现在,要是换做我一个人来逛街,我铁定会赶在太阳没下山之前便回到自己的家锁门窝房间里睡觉了,毕竟……走夜路是件危险系数很高的事情!
我和俩小家伙挤在同一把伞下连走带跑的回到了家,一路的雨虽不算太大,可因为我们在路上疯闹了一阵,跑的又太急,待到进家门时,我身上的白裙子诚然已经湿了一大半。
而宋连和小蝴蝶的样子看起来倒还好,两小家伙都处于轻盈魂体的状态,除了有些怕外面的风之外,这点小雨对他们来说,还是不足以沾湿他们的身躯。
推开正厅的门,我收了雨伞,褪下一双沾满泥泞的脏鞋子,我光着脚迈进了正厅的门槛,随手把雨伞丢在了正厅的干净地板上。
奔到木桌前坐下,我用手理了理肩上湿漉漉的长发,深呼一口气抱怨道:“这天怎么说变就变了,昨天还艳阳高照的,今天白天也还是淡淡的阴沉,到了晚上怎么突然就下起了雨。我看手机上的天气预报也没提醒今天有雨啊!”
宋连一路跑回来,跑累了,就直接用飘的代替双腿行走,慢吞吞的浮到了我身边来:“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拦都拦不住!”
我瞧了眼他和小蝴蝶衣着整齐的样子,关心的问了句:“你们这几天,都是睡在偏厅里的吗?”
宋连点头:“对啊!偏厅很大,房梁睡得很舒服。”
“哪有人睡觉睡房梁上的……家里空房间比较多,白旻用法术把这整栋房子都重新改造了一遍,很多房间都是特漂亮,住着特舒爽的,你和小蝴蝶今晚就去楼上挑上两间喜欢的住,以后就别在偏厅凑合了,快到天冷的时节了,偏厅里寒气太重。”
“挑房间住?”小蝴蝶凑上来傻乎乎的期待问道:“我们也可以挑房间住吗?”
我攥住她的胳膊轻轻反问她:“为什么不可以挑房间住呢?”
“我们是鬼,早就已经不算人了。你能收留我们就已经是天大的恩惠了……我们哪还能再找你要房间住。”
“鬼又怎么了?”我握住她的肩,一本正经的承诺:“你和宋连,还有白旻,都是我沈白露的好朋友,我们住在一个屋檐下,你们又屡屡出手帮助我,虽说不是同一个物种,可在我心里,你们就像我的家人一样。因为有了你们,这个家才像个家,因为有了你们,我才能鼓起勇气,努力的活下去。
所以小蝴蝶,你记住,咱们四个不管未来如何,至少现在是一家人,这个家,既是我的,也是你们的。在这里你们只需像在自己家一样随意就好,想吃什么玩什么做什么,都可以,想住哪间房,都可以!”
小蝴蝶眼前一亮,欣喜了一瞬,目光却又渐渐消沉了下去:“自己的家?曾经我也有自己的家,只是那个家,处处都是冰冷的寒箭,刺的我全身都疼……”
飘去门口趴在门框上看外面雨滴成串的宋连也忧伤叹了一声:“家?曾经我也没有家……活着的时候,我过的日子堪称四海为家。可四海为家,又何尝不是四海皆无家呢!”
看来是又戳到了这两个小娃娃的伤心处了。
“罢了,等你们适应了我们的这个家以后,或许就能感受到有家的美好了。没事,过去的事情,就让咱们慢慢来忘记,今天一过,明天便又是一个崭新的开始。我会给你们一个不一样的、温暖的未来的。”抬手摸摸小蝴蝶的脑袋,我站起身慵懒道:“我先回房间换身衣服擦擦头发,你们自己去找房间睡吧!明天看看各自房间都缺什么,再告诉我!”
小蝴蝶乖巧的点点头,宋连则还飘在门后长吁短叹。
我光着脚踩在一尘不染的木质地板上,提裙上了一二十层木梯,回自己房间的途中,正好要经过白旻的房门口……
站在他门外犹豫了一阵,我最终还是推门走了进去。
两层珠帘,一层薄纱后,香案上两支红烛已经燃到了底,烛火有些昏暗了。
而画中人依旧眉眼未改,丰神俊朗,天人之姿。
伸手撩开淡青色的薄纱,我放轻脚步,缓缓靠近。
素手取过边上的三炷香,香头放在烛光上烤了烤,待青烟升起时,我才恭敬的把三炷香插进了香炉里。
重新换了两只新蜡烛代替了原本的昏沉短蜡,房间里的光终于又亮了起来。
温暖的橘色笼罩着他一袭玄衣龙袍,照亮了他如画清隽的容颜。
骨节分明的一双大手,仿佛连指尖都在泛着明亮的光。
眼前这个人,本该是幅画,可在烛光氤氲里瞧着,却格外的栩栩如生,风华绝代。
“朗若清风入怀中,皎若玉树临风前。大约说的便是这种神姿吧……”
我情不自禁的便将心里话脱口而出了。
凝望着画上人的墨眉金眸,我的心底却是不觉间生出了一股不可自控的力量……
恍惚中迈动步伐,来到了他的面前。
神使鬼差的抬起手指,指腹轻轻搭在他的脸廓上,顺着他的眉尾,缓缓往下滑。
“美梦最是少光景,惺忪仍记旧时魂,错怪桐花惊人好,今宵情深不留痕。”
陌生的诗句念出口,倒将我自个儿都给惊住了。
这是哪个朝代哪位名人写的诗句?我脑海里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为什么我突然能把这首陌生的诗句背诵出口?
难道是毕业太久,把以前书本上学习过的生僻诗句都给忘了?
“错怪桐花惊人好,今宵情深、不留痕……”
画上的男人倏然出口,吓得我手上一抖,赶紧把爪子从他脸上拿了下来,惶恐的连连往后退了四五步。
“白旻、你、你醒了?”我心跳加速的颤颤关心他:“是我吵醒你了吗?对不起,我、我这就走。”
我转身要离开,画上人却出声阻拦:“不是。本帝是在清修,不是在睡觉。你没吵到本帝,本帝只是……忽然觉得,你刚才念出口的那首诗,很是耳熟,仿佛是在何处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