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我娘亲就因为得罪了祭司阁的祭司长,而被祭司阁的祭司们拖去祭台祭天,活活烧死在了星辰台上!我娘她在死前苦苦向上苍祷告,求神明给自己指一条生路,给自己腹中的孩子一个存活下去的机会……可最后呢,根本没有人救她。
她和我那个未出生的弟弟一起死在了火海里……说好优待殉国将军的后代呢!说好的,会保我们母女俩一世荣华富贵呢!说好的会送我们回老家安稳度日呢……都是假的!
我爹在战场上为大禹国马革裹尸,拿命来护卫大禹国!可最后,先皇就因为那个狐狸精祭司长的一句我娘是天狼星转世,留在京都会影响大禹国的气运,就放任她们活活烧死了我娘!我娘死的时候,才二十五岁……
我记得我娘死前的最后一句话,是告诉我,千万不要相信世间有神,神明都是假的……神明根本不会普度众生,这世上,从来都没有神……”
旧日的伤疤重新被揭开,小人儿突然又放声大哭了出来。我疼惜的拍了拍她后背,温和安抚:“好了好了,都过去了。我不是已经答应你了么,只要我还在,就会管束祭司阁的权利,让祭司阁轻易不得再兴活人祭祀之事。
你瞧,我才刚回宫几年,那祭司阁上至祭司长与长老,下至女祭司与神使,我哪个没得罪的透透的?我会监督着她们,不许她们再做伤天害理的事情,以后我也会设法慢慢削减她们的权利的……花藜,我会给你母亲报仇,还你一个公平的。”
花藜抹了把眼泪点头:“嗯!殿下我信你!”
我拍拍她的后背,缓了缓,又开始觊觎我家神仙哥哥的风姿了:“花藜你晓不晓得,我现在的心情很激动!”
“我晓得!”
“梦中人出现在现实的感觉,真好!”
“所以他现在,到底是神仙还是凡人啊?”
“凡人吧?”
“那他是殿下你梦中的神仙吗?”
“我觉得是!”
“那他娶娘子了没?”
“啊?”
“他看起来也老大不小了,和陛下的年龄差不多。陛下自去年登基起就有无数个老臣在他耳边催促他快些立后选妃了,神仙大人……有没有娘子,还真的不好判断。”
“……这个问题很重要,我等会儿得设法问一问!”
“那万一,神仙大人有家室了呢?”
“……那该怎么办?让我哥哥下旨逼他休妻?”
“呃殿下,你这招好损。”
“我也觉得挺损的……但是我坚信,老天爷不会让我这么倒霉的!”
“那万一老天爷就是和你开了一个残酷的玩笑……”
“好了花藜,你闭嘴!”
“喔……”
——
换上了那袭尊贵的紫色公主服,我在花藜的帮衬下终于又梳了个和早前出宫时差不多的发髻,只不过发髻的点睛之笔凤冠我没再戴上了,毕竟那玩意儿太显眼,万一被他猜出我的身份……
猜出了好似也没什么影响……我与安南侯府又没仇,安南侯府的人应该不会嫌弃我这个没什么存在感的帝女……
但是么,出门在外还是得低调点。
不然,会遭追杀的。
两支凤簪步摇簪在了发髻两边,临上马车前,我特意摘了两朵桃花别在了鬓角,如此,算是祝福自己再启程能够一路顺风吧!
安南侯府的马车行速还是比较慢的,坐着也挺稳。一路颠簸着走出了山域,直至车轱辘上了大道,驾车的小黑与侍卫砚北才挥舞了鞭子,打马加快了车速。
我与花藜还有神仙哥哥同坐一辆马车,车子离开坎坷山路迈上平坦大道时,我无聊的掀开了车帘,放眼望了出去——
青翠如画的山水渐渐远去,一路桃花开遍,夭夭惹目。
跟随在马车后面的驾马骑行队伍还挺长,一众黑衣侍卫腰挎长剑,脚蹬马鞍,手里攥着缰绳清闲的打马跟上来,队伍井然有序,训练有素,分毫不显杂乱。
果不愧是军营出身的侯府守卫,个个高大魁梧,挺拔如松,长相么,还是眉清目秀的居多,五大三粗的仅仅只有一两个。与印象中的战场兵将不一样,没有面目狰狞,瞧着也不会打寒战,举止亦是收放有度,不骄不躁,身上没有边关兵将癫狂潦草的影子,瞧起来,反而更像我哥哥手底暗中训练的那些出生江湖,却搁在宫里调教多年,一言一行恪守礼数的暗卫……
都说若想知道某位将军的品性,只消看看他手底下的小喽啰是何等德行便可了解七八分。朝中如今还手握兵权,偶尔出门带兵打仗的大将军少说也有五位,最厉害的那位大胡子将军陈义,他平日看起来就蛮凶煞,目中无人的,而他手底下的小兵更是将他的嚣张狂妄作风给学了个十足十,去年中秋节我和花藜偷偷跑出宫玩的时候还撞见陈将军的人在街头吃白食呢。
彼时我和花藜不过是替店铺老板打抱不平了几句,那几名小兵就要拔刀来砍我,好在是后来动静闹得太大,惊到了巡城的府尹大人,府尹大人进门一看那几个小喽啰,先时可能是觉得得罪不起,便想着随便敷衍几句把人送走算了,但后来往右边一看,见着了我的面,瞬间就硬气了。当即挥袖子下令,让手下把那两个小兵给绑了带回府衙打棍子。
犹记那日府尹大人送我出店铺的门,正要与我分道扬镳时,还幸灾乐祸的卷袖子擦了擦额角虚汗,窃喜着道了句:这些狗东西终于落到老子的手里了,老子早就看他们不爽了!
他这一言,立马就让我认清了一个真理:上梁不正下梁歪,古人诚不欺我!
今日见了这安南侯侯府的兵,我突然悟到了为何安南侯年纪轻轻就被人称为大禹战神,就能有资格受朝中那么多老臣一致白眼嫌弃了……观兵见帅,单看这安南侯府的侍卫人马,便可知安南侯是个怎样正直且有原则的人……
二十三岁,与我皇帝哥哥同岁。
我父皇在世时,就很器重这个安南侯,只可惜之前碍于外侯不可私自入京的祖例,我回宫的这些年里,从未有机会见到他一次……上次的上元大朝会倒是听说他有去,但那会子我得到了消息,说是有几个不怕死的混蛋想要在大朝会上给我设圈套逼我跳舞,我堂堂大禹国帝女怎能轻易给人跳舞取乐!而那几个混蛋又都是朝中重臣之子,连皇帝哥哥都不能轻易动他们,我也不好把这件事搬到台面上去为难皇帝哥哥,遂只好称病称不适把这一劫躲过去了。
不过,想来皇帝哥哥都已经下旨让安南侯长住京城了,以后能见面的机会肯定只多不少,我总有一日会看见那位大禹战神的庐山真面目的!
回头看了眼端坐在马车上闭目养神的神仙哥哥,我抬臂支在车窗上,半倚着帘外寒风而坐。
不得不承认,安南侯带兵打仗是把好手,在识人用人方面,也眼光极为不错……
能劳得动我家神仙哥哥做他手下,真是他三世修来的福气!
“在想什么?”阖目养神的神仙哥哥突然启唇,我陡然一颤,惊醒了神智。
这样都能发现我在发呆?
小傻瓜花藜这会子正躲在一边吹火折子准备干坏事,甫一听他开口相问,吓得东西都从手里扔了,红着脸心虚的条件反射挺直了脊背,不打自招的将自己心里的那些小算盘全部和盘托出了:“对、对不起神仙大人!我就是、想看看你到底是不是神仙……我没有别的目的,我绝对不是想谋杀你,我、我就是好奇、嘛……”
见她这怂样,我顿时哑了嗓子。目光往下,落在了她脚边那一管还没吹出火的火折子上,很不理解的拧眉问她:“你想看看他是不是神仙,拿火折子出来干啥?你想放火?”
小花藜瘪了瘪嘴,想哭,“我我我、我没有,我就是听说、神仙的衣物都是寒暑不侵,避水避火的,所以我想燎一下试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