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可他这只老狐狸定的酒席就在我们客栈的一楼,且他还早早的把人都给我叫的差不多了,县令两口子来了,两位钦差大人也到了,就差我和三哥了,如若都到了这等时候了我还驳他的邀请,难免会弄的面上不甚好看……
于是在我思前想后的斟酌下,我还是决定先拉着三哥去撑撑场面吧,大不了简单吃几口就离席。
可我万万没想到,这狗屁知府竟然把化霖也给弄来了,还特意将化霖安排在三哥的右侧落座……
待我与三哥过去时,众人皆已围着圆桌坐满了,现场仅留下的两个空座位,一个位居正上头,旁边挨着的是位面生的娇俏姑娘,姑娘穿着一身白衣,脸色也煞是苍白,瞧着病殃殃的,再看向她旁边的俊朗县令,不用猜,便可晓得那位面生的俏姑娘就是昔日县令口中的未婚门妻子……
正上首的位置向来都是留给最尊贵的人坐的,毋庸置疑,这一众人里能称得上最尊贵一形容的,仅有我这个帝女。
还特意把县令夫人安排在我身侧,像是唯恐我人傻,辨不出上头那个位置就是属于我的。
饭桌挺大,人也挺少,坐的自然就稀疏了些。
再加之我的身份是帝女,按规矩来说,即便与他们同桌,他们也不能太靠近我,是以我与三哥的座位就顺理成章的离得甚远……
至于化霖,便如鱼得水的就坐在三哥身畔还没有一尺远的地方……
我极度怀疑狗屁知府是故意的,但是为了这桩小事,我又着实不好再说些什么,只能憋着气,红着眼,默默坐在上首看着化霖对三哥眉来眼去。
狗屁知府将两位钦差大人一通胡乱吹捧以后,这才想起来同我解释化霖的事情,笑吟吟的端着一盏酒,朝着我呲出了两排整齐的大白牙,满脸笑出褶子的殷勤谄媚道:“殿下,臣今日自作主张将化霖大祭司也给请来了,还望殿下莫要怪罪。大祭司身份尊贵,臣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这等场合若是不请大祭司,难免失了礼数,况且,大祭司也曾为了咱们江都的雨灾,劳废了不少精力。事先未同殿下禀报,是臣的失职,臣向殿下请罪了!”
请罪?我看你这龇牙咧嘴的模样,像是再讨我请罪才对!
劳废了不少精力?精力都耗费在怎么把人烧死的事情上了么?
心中虽有不爽快,但是台面上的面子问题,还是不得不顾的……
我宽和的举起酒杯,淡淡道:“葛大人言重了,无妨,左右化霖祭司,也不是外人。”
这番话说的真违心啊!
狗屁知府屁颠的弯腰谢恩,端起酒盏便是一饮而尽。
我见状,亦是面不改色的饮下了手中那盏酒……
“殿下真不愧是我大禹国的守护神啊,诸位大人看啊,这殿下刚来咱们江都,咱们江都的雨灾便得以缓和了,殿下乃是修习仙法之人,殿下说过一月之内,江都的雨必停。好啊,有帝女殿下在,咱们江都的百姓们就不用愁了,本官已经和百姓们交代过了,帝女乃是皇家公主,一言九鼎,我们要像相信陛下一样相信帝女,帝女说一月之内雨必停,那便肯定会停!”
无心顾及狗屁知府在那边的瞎叨叨,我的目光不由自主的便停留在了右侧三哥与化霖的身上——
“大人,此乃临海一带有名的一道菜,唤作福寿全,里面的鲍鱼都是用陈年老酒偎出来的,口味奇特且清淡,大人定会喜欢的。”化霖那厢红着脸,主动揽袖为三哥夹菜,还过分的附在三哥耳边,与他小声温柔的介绍着菜品的优点……
“这是用乌鸡汤偎出来的海鲜丸子,听砚北大人说,大人最喜欢吃海鲜。大人尝尝,这是化霖的手艺。”
一句话听完,我差些把碗里安放着的那枚海鲜丸子给倒出去了。
给身后立着的花藜使了个眼神,花藜立马懂事的上来给我斟酒。
“西湖醋鱼,我在山中闭关的时候,做的最拿手的一道菜。彼时虽没有正宗的西湖鱼,可却是按着正宗的西湖醋鱼做法做的。大人,今天这尾鱼,是真正的西湖醋鱼。”
“还有,这虾是我特意找酒楼大厨做的油焖大虾,油焖大虾可是他们酒店的拿手好菜。”
一口凉酒顺着喉头滑入腹,激的人满身寒意。
杯盏落桌,我又用眼神示意花藜斟酒,花藜傻兮兮凑上来,端着小酒壶便给我倒了一满杯。
“白、咳,大人,再尝尝这道烧茄子。”
她为三哥挽袖夹菜的模样,还真像是……一对郎才女貌的璧人。
救命之恩,一见钟情,三哥这样清风霁月的男子,恐怕饶是世间任何女子见之,都很难克制住自己不对他动心吧。
更何况,三哥曾也是将她从死亡边缘拉回来的神明……她对三哥的情意不一般,亦在情理之中,我又有什么资格,动了想要阻止打断她的心呢……
“这次可多亏了两位钦差大人,咱们临熙城的百姓才能这么快安顿下来,刘尚书,何侍郎,下官敬两位一杯!”
“大人,化霖敬你。”
“葛大人客气,我等身为赈灾钦差,做这些,都是分内的事情。”
“下官敬两位大人,敬知府大人。”
“这莫大人,可是咱们大禹国难得的青年才俊啊!知府大人教导有方。”
“哎呦两位大人谬赞,谬赞了,小年轻,处事还有几分不成熟。”
“本官怎么听说,莫大人前一段时日,犯错了,被知府大人收了官印,后来还是殿下命人将官印讨回去的……”
“哎呀,这、这事,都是小事,年轻人嘛,总有犯错的时候。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善莫大焉!”
“是啊是啊,葛大人所言极是。三白啊,你以后可要多同葛大人学习!他是长辈,又是你的上司,他管教你,终归是对你好,总不会害了你,你可千万别记恨他啊!”
“下官不敢,下官一直视知府大人为良师,知府大人教导,下官铭记于心,感激不尽,怎会记恨。”
接连五六杯凉酒入腹,又一盏凉酒贴上唇瓣时,手背忽然被一只冰凉的玉手捉了住。
我一惊,扭头看向那纤细葱指的主人。
入目的那张容颜精致却又苍白,眉眼如画而又冰凉,恍若是一尊冰雪雕铸而成的玉像,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清寒,唯有那双繁星熠熠的美眸,还积攒着几分入世的和煦明媚。
清雅似昙花一般的美人儿攥着我的手,弯唇冲我无力一笑,气质温婉的浅浅提醒道:“殿下,不能再喝了,殿下的身子,会受不了的。殿下本就服了寒药,若是再饮凉物,恐是会伤到心脉。”
我愣了一愣,颇为惊诧的哽着声低低问她:“你怎么知道……”
她莞尔一笑,明媚的像一朵沐着春光的雪莲花,“久病成医而已……殿下此刻脸色不甚好,稍微懂点医理的人都能瞧出来,殿下体寒,心脉有损。”
我张口却哑然,静了一阵,有心靠近她些,悄悄与她耳语:“不是腿脚不好么,怎么还来赴这个宴?这个宴,未必能让人吃得痛快。”
她以袖掩唇咳了咳,道:“殿下……”眼神往旁边的旁边,知府大人那里瞥去:“他下了死命令,不得不去,三白放不下我,他便将我也抬了过来。”
“这个狗东西!”我压着声怒骂了一句,敛眉又与她道:“若有不适,早些告诉我,我派人送你回去。”
她善解人意的弯唇摇了摇头:“我没事,倒是殿下,总是往侯大人那边看,殿下,有些事,其实不必闷在心里。看重殿下的人,自会顾虑殿下的所有感受,呐,你看侯大人。”
我顺着她的言语指引往三哥那边看去,只见三哥端坐在位置上,沉着脸色,连筷子都没拿,在化霖又要将一只大螃蟹夹进他碗中时,提了把玉骨折扇,用扇骨制止住了化霖的一番深情——
“别夹了。”沉寂了半晌的他终于忍不住启唇打断。
好巧不巧,砚北与小黑,带着崖魇与莲枝也在此刻摸进了知府设宴的厢房,赶着来复命。
几人一字排开,隔着人影远远冲我们揖手行礼,随后,崖魇与莲枝回到了我身后站着,小黑与砚北也懂规矩的站回了自家大人背后左右。
“殿下,陛下的八百里加急。”莲枝弯腰,将一封黄信封包裹的信件交给了我。
我接了信件,甚感好奇的正欲拆开,莲枝却又沉着声阻拦道:“现在不急着拆,殿下回房再看也不迟。”
我顿时一头雾水:“不是八百里加急么?”
莲枝道:“没送到殿下手里前,的确是八百里加急,送到殿下手里后,这信便不急了。”
我愣了愣,缓半晌后,又突然悟出个一二了,“这个皇兄,给我写家书这种事也用得着八百里加急么,我还以为是什么圣旨呢……”
莲枝握拳遮唇轻咳了声,不好意思道:“若是圣旨,便直接下发给府衙了,又怎会送入殿下的手中……陛下,不忍心让殿下劳累的。”
我握着那封书信,将其收进广袖中,欣然抿唇一笑,倍感自豪道:“那是我亲哥哥嘛,他不疼我,谁疼我!”
“殿下,说的是。”
莲枝的话音刚落,另一头便又传来了小黑的惊呼声:“我嘞个去,谁这么缺德!竟然给我家大人夹了一碗的海鲜,不晓得我家大人生平最讨厌吃海鲜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