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明白帝座为何要这样做。帝座您上辈子就已经很对不起娘娘了,这一回可是老天爷给你的机会,你怎么还不肯珍惜!”
“上辈子?”
“……小神失言。”
“你还没同本帝讲过,本帝上辈子与萦儿之间,都发生过什么呢。”
“发生过什么……帝座你现在还是专心历劫吧!反正以前在冥界那几千年里,你也没有少误会娘娘,娘娘她都被你逼得灵识分裂了……她吃过不少苦,但是她从来都没有责怪过你,不知是不是就因为她太大度的缘由,所以这些年来,受伤的都是她。”
“灵识分裂,竟是如此严重。”
“是啊……帝座你现在才知道严重,要不然娘娘当初怎么会一声不吭的独自来了人间,她是在和你赌气呢!娘娘当初是受了太大刺激,加之阎君阎后与两位殿下全都殉劫了,她一夕之间,全部血亲都没了,所以就患上了这个毛病。
本来是没多大事的,但是她父母双亡以后,帝座您又不怕死的去招惹了她几回,据白前辈所说,有天晚上您前脚刚走,娘娘后脚就发作了,一时间三魂七魄全部出体,围在一起吵个不停,娘娘被折磨的差些连冥殿都给拆了,是黑白无常两位前辈发现冥殿上空生异象后,急忙赶去冥殿,才施法强行控制住了娘娘……
两位前辈说,娘娘那会子,只是个心思单纯的小丫头,本就被父母双亡的事实压得喘不过来气,又被您老人家给气上一回,若不是她身上仙泽醇厚,且自控能力还很强,她早就走火入魔了……娘娘她在您面前,还是个孩子,你再这么气她,娘娘就不用归位了,估摸这一劫历不完就灰飞烟灭了。”
“本帝以前……真是混账,本帝怎能那样对她!”
“您现在也挺混账的……”
“……”
“帝座,你、自己掂量着吧,反正该说的小神都说了,至于怎么做,小神也不能左右你的想法……黑白无常两位前辈要是知道被自己视为亲生女儿的媂萦陛下让帝座你这样祸害了,他们就算是违反冥律,也会提刀上来砍你……他们两位,可不是好惹的,况且他们的后台是天帝陛下和冥王殿下,媂萦陛下可是天界二尊亲自挑选出来的冥帝,陛下在做公主的时候,天帝陛下就疼爱公主的很,常常一见到就搂在怀中舍不得撒手,此事若是被两位前辈捅到天上去了,帝座你就等着吃不了兜着走吧……”
“湳竹,你说,小白这回是不是,要恨死我了。”
“换我我也恨死你……”
“你近来说话,颇不忌讳。”
“小神知错。”
“罢了,本帝,喜欢听真话。”
“那陆少君,来意不善。帝座你要提防些,属下近来在冥殿,发现两位前辈似乎在暗中,偷偷调查恶灵族。”
“嗯,本帝知道。”
“帝座没什么吩咐的话,小神就先告退了,小神暂时还不能在人间留太久。”
“湳竹……不救小白,是因为本帝清楚,混元海也许可以逼出小白的元神。若本帝去救小白,凉娍会真的灰飞烟灭。”
“……帝座,把心腾空了,再让娘娘住进来。那时,您或许就不会考虑如何两全其美了。混元海是能逼出娘娘的元神,可代价,也很严重。小神明白帝座是想利用此举,破开娘娘眼角的封印,但现在的结果,却是与帝座想象的背道而驰。娘娘她的封印没破,且封印未破,元神被强行召唤出来,是个很伤真元身体的做法。娘娘因你一时顾虑她人,而犯了病,自残身躯,你看着,当真就不心疼么?究竟是一个连你都不敢十分确定身份的故人重要,还是娘娘的命重要。帝座,您是变了……以前,您不会做出这种糊涂事的。”
“到底是本帝,落入了众矢之的。是本帝咎由自取,小白……”
——
梦里,有个熟悉的声音在不停的向我道歉,不停的呼唤我的名字……
后来,我在梦境深处,见到了好几张恍若隔世的旧人面孔。
我晓得我认识他们,可我就是记不起来,他们到底都是谁……都与我,是何关系。
那年的六月天,大禹京都下了一场白茫茫的大雪。
六月飞雪,百姓们都说,是帝女殿下死的太冤,遂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降雪以平山川之怒。
祭司阁被夷为平地,化霖祭司被帝王下令万箭穿心后,大禹国新帝下了一道禁止全国百姓再兴活人祭祀的圣旨。
此圣旨一下,举国欢呼,无不三拜万岁。
为报答璃国穆昭太子起兵相助大禹国平乱之恩情,新帝决定,将早几十年前吞并璃国的五座城池还给璃国,并许璃国可以不触国土的向大禹国提出一个条件。
璃国太子与战神王爷在协商一致后,果断从怀中掏出了一份早就准备好的国书,国书上落笔写下的,正是大禹国与大璃国的百年友好之约。
新帝见璃国国书只求与大禹国结为兄弟盟,百年不开战,互通商队,友好交往,便欣然在国书上签了名,落了国玺。
尔后璃国穆昭太子又仗着大禹新帝乃是自己老师的关系,死皮赖脸的要留在大禹国玩两年,把璃国的政务全推给了自己那位可怜的战神王爷哥哥处理了……
七月,新帝寻回了流落在民间的皇家血脉、刚满五岁的英王之子……
早时英王府被灭门,这位英王世子却因为英王之前的深谋远虑,一出生就被英王隐藏身份,送到了我所修行的那座佛寺做小和尚,而逃过来了一劫。
起初本是为了避免皇家的储君位之争,却不料,后来这个自幼漂泊在外的小家伙却成了英王府唯一的幸存者。
凉州皇帝在位时,也曾派人四下寻找他的踪迹,意图斩草除根,但找了两年之久,都没能把他从人海茫茫里扒拉出来。
直到新帝继位后得知这件事,广发皇榜寻找英王世子,英王府那些幸存的夜莺们才敢放心把英王世子的踪迹交代给新帝。
但令夜莺们始料未及的是,新帝前脚刚将小世子接回宫,后脚就立了小世子为太子……
八月,朝堂上某一不知死活的年轻官员突然向新帝提及该择选前朝大臣之女入宫选妃,以充后宫,早日为皇家开枝散叶之事。
此话一出,立即引得整个朝堂之上噤若寒蝉,无人敢多言半个字。
满朝文武都僵着脊背颤颤巍巍的立在大殿内,生怕上头那位还沉浸在丧妻之痛的帝王会突然震怒,一句话要了他们全部人的脑袋……
可后来,他们只看见年轻的帝王苍白着容颜,站起身,离开龙椅,踉踉跄跄的下了九层汉白玉台阶,在小太监的惶恐搀扶下,步伐沉重的离开了朝堂……
再后来,帝王回到了春光明媚、百花盛放的春帝宫,遣散了所有随侍,孤独的立在空荡荡的帝女宫苑内,颤抖着、放声大哭……
九月,帝王降旨,放废帝上羽凉舟出死牢。
废帝离开那座外表华丽,实则波谲云诡的深宫囚笼后,因过惯了锦衣玉食,奴仆侍奉的生活,而在民间日渐生活不下去……不到半个月,就论落为了一名沿街乞讨的狼狈乞丐。
莲枝在街头找到他的时候,心疼的双眼血红,牙齿打颤。
握住他那双脏兮兮却骨节分明且修长的大手,为他择去了发间的杂草,顾不上旁人投来的怪异目光,猛地一把将他搂进了怀中,喜极而泣道:“阿州,我来接你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