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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梅一直没出新房的门,就像司马懿紧闭城门,反正挨骂了,那就骂!这是她唯一的反抗。
上午十点多,闻立回来了。
他进门的时候婆婆和颜悦色地问:“咋回来了”?
闻立一边往新房走一边说:“单位活干完了,我坐货车头回来的”。
婆婆看着他的背影嘟囔着:“没出息的玩意儿”。
他一身“戎装”的出现在她面前,腰扎宽皮带,挂着扳手和钳子,她以为又是幻觉,一下子抱住了她,像抱住了救星,红肿的眼睛又流出泪水,他吃惊地问:“怎么了?别弄疼你”。
她只管紧紧地抱着,抽噎着说:“妈骂了我一早晨,骂的太难听了”。
他拿毛巾给她擦泪,柔声安慰她:“妈就那样,脾气不好,我们总挨她骂,以后你就知道了,她心眼不坏,就是嘴厉害”。
她一直盼着他回来给她做主,没想到他轻描淡写就过去了。
她好像比挨骂还伤心。
闻立帮她穿好衣裳,突然问了一句:“你没起来做饭吧”?
她懒得理他了。
闻立幽怨地说:“我兴冲冲地回来,就见你们这样”。
他打开窗帘,屋里豁然亮起来,娇妻雨打梨花的憔悴,令他又心生爱怜。
他打了盆清水,端进来,就那样在手上端着,她坐在床边洗了脸。
他放下盆急忙递过毛巾,他劝她:“快中午了,你得出来做饭,不能让老人侍候小的,对不对”?
她就出去做午饭了,他坐在板凳上烧火。
婆婆风平浪静,用行动证明媳妇儿小题大做。
吃午饭的时候,闻立照常喝酒,谈笑风生的说着单位同事们对他的玩笑。
他近乎讲段子,说:“我一进工区,那群家伙就说:‘这辈子不打算上班了?让媳妇儿大腿压住了?’,哈哈”。
婆婆温言款语地对红梅说:“吃完饭,你领大庆到政府院里看戏去吧,大庆一直想去没人带。你也正好散散心,去吧,晚饭不用你做了”。
她就牵着大庆的手到政府看戏去了。
单纯缺心眼的新娘不知道的是,婆婆和她的新婚丈夫,她们母子正在进行一场恐怖的对话。
婆婆见她走远了,把上身往前一探,对闻立详细道来:“儿子,你这个小媳妇儿脾气太拧,刚进门就要分家,刚进门就甩脸子,你看看,她都几顿没做饭了?
我把饭端进你们屋,求她吃都不吃,是不是给脸不要脸?这脾气咱们得把她改过来,不能娶个祖宗供着”。
闻立放下酒杯,分辨说:“她是和我赌气,因为那两千块钱的事,还差她一千多,我哪天把钱给她就完了,手头现在真没有”。
婆婆坐直了,把手摆了又摆,制止他:“不能给!绝对不能给!你们这就较劲呢,你这次退了,以后她得寸进尺。
你们新婚新门,正是互相降服的时候,这次你咬不住,以后你就给她跪着,跪一辈子,别想反把!”
闻立把剩下的酒一饮而尽,咕嘟咕嘟又倒满了酒杯。
婆婆撇撇嘴,说了句名言:“打到的媳妇揉到的面,老话一点不错,就得给她杀威棒,下马威,不愁她不老实”。
闻立沉默不语,把酒杯放在嘴边,一口一口地喝,像喝水一样。
喝完了这杯,又咕嘟咕嘟倒满了。
他很快醉了,舌头硬邦邦的,担忧地说:“她跑回娘家咋办”?
婆婆轻蔑地笑了,胸有成竹地说:“不会的,她不会跑!娘家谁管她?谁给她出头?她跑回去也丢不起那人!没事,只管揍”。
闻立握着酒杯出神,脑海里是娇妻的妩媚,和他们的欢愉恩爱。他下不去手,舍不得。
婆婆看出了儿子的犹豫,用了激将法:“哎呀!娶个小媳妇就是好哇!端洗脸水,以后端尿盆!
我嫁到老闻家没见过这样的怂货呀”。
闻立端起满满一杯酒,咕嘟咕嘟仰脖子灌,呛得他咳嗽不止,咳出了眼泪。
他坐在桌边,让那眼泪继续流着,淌了满脸。
他站起来,晃悠着去舀酒,把一舀子墩在桌上,直接端着舀子喝。
婆婆垂下眼皮,最后鼓了一把劲:“会打打一顿,不会打打一棍”。
她怕儿子没听明白,解释说:“别像拍灰似的,要打就打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