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正邪（二）

; 人群中一坨沾着臭水的烂泥向着顾长安飞来，顾长安轻声道:“离字.重明。”

    火焰燃烧罢，空中落下一团黑呼呼的泥渣。顾长安看向人群，一个妇人啪得一巴掌打在自己孩子的脸上，死死地捂住他的嘴，抱着他噗通跪在地上。

    妇人身旁的男人举着柴刀的手瑟瑟发抖，他苦着脸丢下柴刀，重重地磕着一个又一个响头:“对不起！大人！饶了我们吧！娃不懂事，不懂事！您饶了我们吧！”

    老村长也直是磕头，黑袍男子满是厚重油彩的脸上写满了无助。

    顾长安看着面前低着头的人群，顿了顿，问向那个男子:“你这孢子魂技是要吞噬寿命的吧？”

    老村长的动作停下了，黑袍男子的嗓音很小很低:“我没有...没有...”

    顾长安看向静默的人群。

    大虎抬起眼，也盯向他，“我们知道！我们也想当魂师！我们不想挨饿。我们也想吃饱饭！”

    紧贴着黑袍男子额头的铜刀，金光弹动，丝丝殷红的鲜血顺着刀刃，滑向刀柄。黑袍男子吃痛，尖叫一声，手上凝聚的黑色魂力瞬间散去。

    顾长安缓缓走到黑袍男子面前，手指抬起，抵住刀柄，黄紫色的魂力环绕着刀身，倾入男子的额头。

    “啊！”他放声嘶吼着，仿若承受着撕心裂肺般的痛苦，额上一枚黑色的魂印骤然显现，又黯然崩散，远处的那株黑藤也拦腰碎裂，碎片迎风化为灰烬。

    ......

    杀戮之都，一位衣衫沾血的黑眸男子愣了愣，酒桌旁的红瞳女子举着一杯鲜血微啄了口。

    “怎么了？”

    “没事，一只蚊子。”

    ......

    男子仿若失去骨骼般，无力地滑落，倒在地上的身躯不住地颤抖，没一会儿，他涂满油彩的面庞就在他嘶哑的闷哼中开始变得苍老，变得满是皱纹。

    周围不少“觉醒”过的孩子开始无端地干呕，一粒粒黑色的蠕动着的“小虫”被他们吐出。

    大虎更是宛若肚肠溃烂般一边翻滚一边干呕，急得老村长巴巴地掉眼泪:“儿啊！我的儿！是爹害了你，害了你！”

    顾长安走到他的身边，“按住他！”

    老村长连连答是，整个苍老的身躯都压在大虎的身上。

    顾长安闭目、呼吸，黄紫气流转眼中、手上，哈，一拳虚击在他的腹部。

    呕，哇，瓦，呕。他干呕出一株掌心大的藤草，那草夹杂着血沫与胃液不住地蠕动着。

    老村长举着烂木对着那“虫”，不住地敲着:“让你害我儿！让你害我儿！”

    顾长安走向那个分给他饼子的女孩，只有她，还没有醒转。运转魂力探测了一番，身体内并没有什么异样。

    他站起身，背对着村民看向一片废墟的武魂殿。声音似轻风般舒缓，又若极地般寒冷。

    “一年前，我们武魂殿的一位执事失踪了，最后的音讯听说消失在了这里。”

    老村长低低地颔着首，浑散的目光不住地颤抖。人群中十几个村民腿脚微颤。

    顾长安隐隐地叹了口气，走向废墟处，蹲下身，摘起一朵紫色的小花，真美。

    紫瓣红心，火幻花，兑水迷魂，气力难提。

    他随手扔下小花，好似无意地踩了脚。

    在村民们震惊的目光中，变出了十数袋米面。

    “七袋稻种，五袋面。分了吧，有收成前，不会饿死的。”

    “我会像邻城的武魂主殿汇报反应，每年都会有人来给适龄的孩子们觉醒武魂。”

    ......

    夕阳爬山，顾长安走在小路上，嘴角勾起一分嘲讽、三分无奈，他又想起看到他转头离开时，老村长小心翼翼地捡起那黑色的“虫子”的模样。

    村民在抢米抢面，孩子们在抢他们刚吐出的“小虫”。

    麻衣冷笑，他落寞的影拉得很长很长。还像当年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