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看那秀才公好像很有钱？”而且从她爹这态度上来看，地位不一般……秀才名头这么唬人？

    陆金年笑道，“那当然！秀才公有田有房有仆婢。就连你阿爷不过是童生，咱村里谁不敬让三分，村里但凡有个什么事，也都是请你阿爷前去商议。秀才公那就更厉害了，而且咱们镇上这么多年就秀才公一个秀才，那可是真本事有功名的，见了县太爷也不用下跪的！”

    “而且秀才公就在咱们镇上设了学堂，每年光是束脩一项就不少钱。就算有钱，秀才公还不一定会收。你大哥就在秀才公那儿，一年束脩二两银子不算，还有四季节礼等等。哎……要是良文以后也能考中秀才，那不仅咱们老陆家光宗耀祖，还能像秀才公那样种地不缴税，每年能省下好多钱粮呢！”

    陆良言听罢不以为然，指望陆良文估计有些悬，倒不是她看不起陆良文。主要是陆良文这厮表面看着踏实，其实背地里最爱玩闹，比陆良川有过之而无不及。

    尤其是陆良文入学后，那是猪八戒背火纸，越发装模作样。

    陆良川以前还替他背过黑锅。这不，陆良文因为背书和功课隔三差五被先生打手板的事。

    背地里陆良川没少拿来当笑话讲给陆良言听，颇有些陆良文倒霉他就畅快的架势。

    她不知道陆良文学业到底如何，但平日里见他背书磕巴，写字歪歪扭扭，想来心不在此。

    啧啧……悬，别说秀才，估计童生都悬。等陆良文考中秀才，估计全家早饿死了！

    不过，这倒是点醒了她！这世上还有老师这种受人尊敬，又能吃香喝辣的职业！他陆良文不行，她行啊！反正她这辈子也没打算嫁人，只要有了秀才功名，自己也能弄个学堂收点学生，说不定将来桃李满天下，何愁没钱没肉啊！以后再从陆良文或者陆良川那儿过继个孩子，这不就齐活了？

    陆良言越想越激动，当下便道，“爹，我也要考秀才！”

    陆金年一惊，愕然道，“这……你这现在还小，而且……咱家也没那么多钱……”

    倒是实情，这个家里资源有限，光陆良文一个人已经占了家里三分之一的收入，束脩二两，四季节礼，笔墨纸砚，一年至少要用五两银子！

    而陆家收入不多，杂七杂八算上地里粮食，不过一月顶多二两银子。刨去一大家子吃喝拉撒一年也就能剩下不到十两银子。

    正畅想未来就被她爹当头泼了盆冷水，陆良言有些心塞了，扯着陆金年的衣袖反驳道，“可是爹你想想我这副风吹就倒的身子，难道我以后要和爹一样去种地吗？”

    陆金年一怔，闷头走了半晌才道，“那也不一定要种地，等过个两三年你大了，爹也送你去河湾学木匠……”

    学木匠手艺？开什么玩笑，因为家里说过要让陆良川学木匠的事，她早就和王四打听过，这年头学手艺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毕竟那是人家的看家本领，哪是谁想学就能学的，没听说过教会徒弟饿死师父吗？也只有那些年纪大快要干不动了的老师傅才会收徒，一能得些孝敬，二能二次创收。

    二次创收就是，借着老师傅的门路和名头接活，接了活老师傅领着徒弟去东家干活，活儿由徒弟干，师傅在一旁把关，但得了工钱大多是三七开，徒弟三，师傅七，也有一些是二八开，一九开，哪怕师傅一文不给你也没辙。

    拜师也不是随便拜的，这时候拜的师傅那和自己亲爹没两样，得恭恭敬敬的孝顺着，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就是这么来的。要是不孝敬被人知道了，那可是遭世人唾弃戳脊梁骨的。

    学艺期间得帮师傅端茶倒水伺候着，打骂由人，打杂好几年师傅还不一定乐意教。至于学本事得看个人造化，天分好的四五年出师，天分不好且有得磨。

    王四更是直言她这小身板去学木匠够呛。

    就是王四不说，陆良言也没打算学，简直把自己当头驴，还自己找了根绳子往脖子上套。

    陆良言梗着脖子再次重复道，“不！我要考秀才！”

    “这也不是爹能做主的事啊。”陆金年锁着眉头有些惆怅，孩子大了主意也大了，半晌悠悠叹了口气，“咱家你阿爷说了算，得你阿爷同意了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