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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走到一架钢琴旁,朝她示意了眼:“过来帮我试下音,我不懂这东西好坏。”

    “我也不懂,我哪会弹这个啊,弹棉花还差不多。”

    米莉刚要说什么,从琴行后面走出来一帮人,最外面是几个保镖模样的男人,中间围拢着一位戴了墨镜的高挑美女。

    米莉一眼认出这女人是现在正当红的电影明星万珂,主动把路让出来。等人走了,问一边销售员:“万珂怎么会来这边?”

    “万小姐下部电影要演钢琴家,需要让我们这边的老师培训两个月。”

    “就她,钢琴家?”米莉讥笑:“一点儿钢琴家气质都没有,哪比得上我们小半夏。”

    米莉把沈半夏的手拿起来看:“多漂亮的一双手,不弹琴可惜了。”

    她拉着沈半夏走到一架钢琴前:“今天你必须帮我试音,别跟我说你不会弹啊,公司里那架落了灰的钢琴,从你入职后我听到过一次,就是你弹的吧,别以为我不知道。”

    “我真不会弹。”

    沈半夏从琴凳上起身,不管怎么样都不肯碰琴。

    “我帮您试吧。”

    销售员笑着过来,在钢琴前坐下。悠扬的琴声响起,商店外坠着一轮落日,晚霞铺了半边天。

    沈半夏手机里收到段融的一条微信。

    【几点回家?】

    她心里猝不及防一动,眼睛直勾勾盯着这四个字。

    她已经很久没有过家了。

    手指动了动,在屏幕键盘上打字:【差不多半小时后】

    段融:【给我位置,我去接你。】

    沈半夏:【不用了,我自己回去。】

    段融:【位置】

    她只好把现在所处的位置发了过去。米莉挑好钢琴,赶着去跟尚柏约会,在路边跟她告别。

    米莉搭乘的出租车刚走,段融的车子已经开了过来。

    沈半夏在路边石墩上坐着,无聊地鼓起脸颊吹额上的刘海,刘海飘起来又落下,搭在她眉上。她手撑着石墩,两条细瘦的腿不安分地晃来晃去。

    风轻轻吹着,扬起她肩上的头发。天边一轮火红的落日,温柔地把她笼罩起来,她落在光里,精致可爱的一张小脸在粉棕发色映托下白得仿似透明。

    她漂亮得好像是从漫画里走出来的。

    段融看她一会儿,手心不觉攥起,抓得方向盘越来越紧。

    沈半夏注意到他的车,过来拉车门,发现车门上着锁。

    车窗里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见,她在上面敲了敲,示意里面的人把锁打开。

    敲了好几下,里面那人才回过神一样,摁开门锁,她坐进去。

    段融什么都没说,启动车子汇入车流。沈半夏其实暗暗地在期待,眼角余光观察着他,希冀他能多看她一眼。

    她今天花了三个小时染了个这么好看的发色,段融却表现得这么冷静,好像她一点儿变化都没有,她心里有些失望。

    五分钟过去,她终于先忍不住问出口:“你怎么不问我怎么染头发了?”

    “漂亮不就行了。”

    沈半夏没想到他会说这句话,而且说得这么干脆,一秒钟都没有思考。

    她扭过头背对他看窗外,不让他发现她上挑的嘴角。

    “药喝了?”他问。

    “嗯。”

    “杯子给我看。”

    他好不信任她。沈半夏把保温杯从包里拿出来,拧开瓶盖给他看里面。

    “药好苦。”她抱怨:“我还要喝多久啊?”

    “如果你听话,两个月后就不用喝。”

    “我怎么不听话了?”

    “既然听话,以后早午晚餐都要按时吃。”

    沈半夏心虚起来,低头抠手指,没有再说什么。

    眼前出现一个懒羊羊形状的棒棒糖,她看得亮了眼睛,从他手里接过来。

    抬头看他:“为什么给我这个?”

    段融打转向灯,车子驶上高架,中间隔离带有条花廊,黄色或红色的波斯菊在夕阳下盛放。

    一阵清新的花香中,她听见他说:

    “吃了就不苦了。”

    ……

    两人吵过架的事就这么被揭过,谁也没有再提起。

    沈半夏更没有跟他提起他喝醉酒吻了她的事。

    他越来越像一个真正的哥哥,甚至比一般的哥哥还要关注她的一日三餐,会盯着她把饭吃完,冲中药给她喝。

    每次喝过中药,她都会得到一根懒羊羊形状的棒棒糖。

    “我好残忍啊。”她一边咬掉懒羊羊的头一边说:“我把懒羊羊的头咬掉了。”

    段融:“……”

    他找了个什么东西拿在手里,朝她勾勾手指:“过来。”

    沈半夏走过去,被他摁进沙发,一只手被他拉起来。

    他低着头开始帮她剪指甲,手指抓着她的手,指甲刀每响一下,她心里就颤一下,视线时不时就会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上落。

    她抬起眼睛看他嘴角。那点儿被打出来的伤已经不见了,肌肤恢复如初。

    她手心很痒,还能回忆起昨晚甩他巴掌时的震感。

    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举动,慢慢地开始想,他帮她修剪指甲,会不会是因为他知道自己嘴角的伤是被她的指甲刮伤的?

    心剧烈地动,她紧张地咽口水,唇抿了抿,试着问:“段融。”

    刚说了两个字,他啧了声,抬起眼睛看她,目光奇怪,隐带着不满。

    她退缩了下:“怎么了?”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不能直接喊我名字。”

    沈半夏想起他曾经确实这么说过,还故意逗她,让她喊哥哥。她只在心里这么喊过他,到嘴边就叫不出来。

    “那段先生,你昨晚为什么要喝酒?”她说。

    段融笑了声,帮她修剪完最后一根手指,随手把指甲刀扔去茶几上。

    仍没有放开她的手,反倒握得更紧了。

    “你不如直接问,”段融侧靠在沙发椅背上,懒洋洋地看着她:“我喝过酒后做了什么。”

    空气静下来,心脏跳动的声音变响。沈半夏的手麻得快没有知觉,明显预感到什么,喉咙里很干,心口越来越紧,被他的眼神,他手的温度,他每一次呼吸操弄着。

    不敢再往下问,但又有种无形的诱惑力吸引着她往下问。

    “那、你喝过酒后做了什么?”

    段融仍旧抓着她的手,带着她的手往前,放在了他腿上握着。拇指指腹在她手背上轻轻地摩挲,每一下都控制着力道,精准地往她心里下着蛊。

    “半夏,”他一双薄唇轻启,视线盯着她,无孔不入地把她笼在他设下的迷魂阵里:“我初吻没了。”

    窗户纸叮地一声被戳破,他朝她靠过来,鼻尖快碰到她的鼻尖,身上凌冽的香气侵袭了她的呼吸:“那是我留了二十五年的初吻。”

    “你要对我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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