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自来就是这样的,你说个半点干系没有的人的事儿,只当是只当是一个热闹,听过了也就罢了。所以我才借了这猎户的身份,说了这么个故事。”
温衍叹了口气,“虽此事是假,但山匪残暴却是真。我前段时间押货,听人说黑石头山上这帮山匪算是附近几个州城中最凶残的了,许多山匪不愿惹事,劫了货就撤,不愿背人命。
这帮山匪却异常残暴,有时只为了寻个开心,便下山来,将村民当活靶子射,也不射致命要害之处,专门捡着腿肚子、手臂来,死是死不了,这活罪可是遭得够够的。”
“真是该死!”方鸿听得愤怒无比,咬牙恨声道。
“不仅这贼匪该死,这葛明府也是该死!当官不为民做主,都这时候了,还想着敛财,我瞧这北周朝堂里里外外算是烂透了!就没一个将百姓放在心上的!”
“嘘——”
温衍赶紧一把捂住方鸿的嘴,“方四,这话可莫要在外头说,回头回了家你爱怎么说怎么说。现下大街上人来人往的,说不准就被有心人听了去,到时候你有几个脑袋够掉的?”
方鸿一把将温衍的手掰开,疼得温衍嗷嗷直叫。
方鸿有些激动,“瞧瞧现在,父母官手中的权力被他们换成真金白银,关起门来数钱数得高兴,对外头的民生疾苦一概不知!这叫哪门子的父母官!”
“哎哟,方四!叫你小点声,你还说不听了?”温衍又跳过来将方鸿的嘴捂住。
余月亭也上前伸手帮着将他拽到角落,认真道,“方兄,我们知道你心中不好受,但是若要改变这种现状不是发两句牢骚就能改变的。
只要有了能改变这种境况的能力,才能一步步将这些事情改变。才能真正做些有用的事,做些好事。”
方鸿紧紧攥住衣襟,向余月亭和温衍说道,“我方鸿发誓,若此番事成,我削尖了脑袋也要往上爬,势必要将这些尸位素餐之徒全都从那把官椅上踢下去!”
温衍叹了口气,“可叹如今官员,十个中有八个都是如此,想要改变怕是难呐。”
“温兄此言,我不同意。若人人都如此想,过不了多久北周就烂了。十个中至少还有两个踏实做事的,咱们还年轻,万万不可有这想法。
少年强则国强,近年来科考也选出了不少年轻新官,为朝堂输送了不少新鲜血液。
有几个雷厉风行十分不错,若能不忘初心,不被权力带来的巨大欲望和虚荣所吞噬。日后官场风气必然有所清正。”
“青圆老弟说的……”温衍说出口看着眉清目秀的余月亭突然有些别扭,赶紧改了口。
“…唔…青圆兄说的也有道理,世上最难的还是初心二字。”
方鸿拍着胸脯说道,“我就不会变。”
他有些不屑,挥挥手道,“有权之后又能怎样?用权生钱吗?有那么些钱又能怎么样?不外乎是美女、美酒、锦衣玉食,这些东西才是所谓身外之物,也就痛快那么一阵,过了也就过了,没有就没有,也不见得日子就活不下去!我不爱这些东西,必然不会变。”
余月亭摇摇头,笑了笑,“权力二字哪儿有那么简单。”
“权力能带来的不只是金钱,更是自由。”
方鸿有些不明所以,“自由?”
余月亭笑了笑,看看自己的双手,摊开手抬头对方鸿正色说道,“别人的自由。权力能将他人攫取在手中玩弄。”
余月亭猛地上前,伸手掐住方鸿的脖子,“权力就像这只手,能扼住人的咽喉。能让人生,也能让人死。”
她松开手继续说道,“自古以来,那么多人醉心权力,并不只是冲着钱来的。要得是可操纵天下的掌控权,可操纵他人命运的自由。”
余月亭伸手整了整方鸿的衣领,笑笑道,“依我看来,懂得节制手中的权力,比获得权力要令人敬佩得多。”
温衍接话道,“人人追逐权力,恨不能人人都当皇帝老子操纵天下,又怎么会有人愿意节制?”
余月亭笑笑,“有吧,或许权掌天下也没有咱们想得那么开心。”
温衍大笑道,“那怎么不开心,万里河山全是自家的,要什么有什么。”
温衍压低声音向两人问道,“若有机会让你们当皇帝,你们想做什么?”
余月亭想了想,“我不愿意。”
“为什么?”方鸿问道。
余月亭仔细想了想,一本正经地说道,“我想要得太多,当皇帝满足不了我。”
“哈哈哈哈,你还真敢说。那你倒是说说,你都想要什么,居然当皇帝都满足不了?”
余月亭掰着手指说道,“那可多了,什么长生不老啦、长命百岁啦……”
“得得得,你这愿望当皇帝还真不够,只能上海源寺多烧几炷香,祈求上苍保佑多活几年了。”温衍无奈地笑道。
三人一句说笑,很快走到茶馆。
刚进茶馆,众人唰地围拢上来,七嘴八舌地向余月亭问道,“怎么样?”
“怎么样?”
“贺明府怎么说?这匪到底剿不剿?”
有个年长些的掌柜神色肃穆,上前来向余月亭问道,“少年人,明府大人没有难为你吧?”
这老掌柜这么一说,众人才反应过来,早晨人人退缩,不敢出头,是这看上去年岁还不大的小郎君解围。
于是改了口风,纷纷关切地问道,“是啊,是啊。小郎君,你没事吧?”
余月亭微微一笑,这正是自己想要的效果。
自己主动替众人出头,在众多掌柜面前留了个好印象,如今行商做买卖靠的就是人脉。
若自己要在青州开钱庄的分号,势必要先博得众人的好感与信任。
这年头的人,命可以给你,钱可不会轻易给你。
更何况青州是个小地方,许多老掌柜保守得很,对钱庄不信任,宁愿在庭院中挖个坑将银子埋进去,也不愿意放在钱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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