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手下的眼线在西郊看见了老高,又见到他出入铃铛阁中学,因此才去找麻烦。可是中岛成子这一搅和,我倒觉得老高不止被他们看到。中岛成子的眼线应该也见到老高了,只不过是在城里见到的。”
“为什么这么说?”杨明天不敢相信,如果老高真的暴露了行踪,他们为什么当时不抓人?”
“为了钓出城里的共产党。”啸海有些懊恼,“我本以为中岛成子去宪兵队是为了给我解围,但没想到却把老师们带回了参谋部。你知道,我也跟着去了参谋部,可是中岛成子坚决不在今晚审讯,反倒是安排老师们住下;还一个劲儿地劝我离开,说保证不会亏待铭华。可见是为了防着我,又不想与我撕破脸皮。”
“她的话能信吗?她把老师们带走,就不怀好意!”杨明天可不敢相信中岛成子的话。
啸海有些无奈,“我也知道,可是中岛成子告诉我,齐思明虽然擅自动用了宪兵队,但他说的事情并非捕风捉影,而是空穴来风,未必无因。”
杨明天脸色一变,“那她怀疑到你身上了吗?毕竟老高是从咱家院子走出去的!”
“我不知道。”啸海摇了摇头,“铭华被抓,是巧合,还是别有用意,我也没有办法判断。好在她今晚不会再折腾他们,只能等待明天的结果了。”
啸海的话并没有让大家觉得松了一口气,反而更是担心。中岛成子不像冈村光谷那样鲁莽,相反,她是一个非常有经验的间谍,再加上目前大权在握的茂川秀禾,铃铛阁中学老师们的处境并没有安全多少。
“铭生,还有一件事,我看见《新天津报》的刘社长了。他夏天的时候被抓到了宪兵队,一直关在囚室里,他的母亲和妻子被一起关了进去。”啸海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布条。
那是刘社长在啸海离开前悄悄扔在他的脚下,这也是他为什么会在最后离开的时候,还要深深地看那囚室一眼的原因。
铭生展开布条一看,红色的字在灰色的布条上十分不明显,而且字迹潦草,可见是匆匆用血写下。说他不惊讶是假的。这件事是在报业影响颇大的一起失踪案,没想到竟是由日本人造成的。
他掏出纸笔,写道:《新天津报》并非反日报纸,他们为什么要抓刘社长?
“夏天的时候,正是学生因为修建炮台的事情闹罢课。刘社长原是南开中学的教导主任,弃文从商,成为《新天津报》的社长。”啸海对刘髯公的情况了解清楚,“日本人恐怕是以为由他组织的这次罢课,所以才把他抓了起来。”
杨明天更是不解,“这无凭无据的就可以抓人?”
啸海苦笑道:“日本人做事,什么时候讲过道理?”
“妈妈怎么办?她明天能回来吗?”冬至听了半天,也理解了大概,意识到自己的老师、校长,还有妈妈,此次恐怕是身陷险境。
啸海看着外面的天已经蒙蒙亮了,拍了拍冬至的肩,“先别想那么多了,咱们几个睡一会儿。醒了,我还得去参谋部!
“铭生,你把刘社长的事情告诉蒋中清,看看他是什么反应。如果有可能的话,让各大报社联合起来,给宪兵队施压,让他们释放刘社长。”
铭生点了点头。
大家散了,各自回到各自的房间。
啸海在书房里根本无法入睡。
中岛成子也见过高盛宇,那么她必然会把高盛宇在天津市内的行踪与在西郊的行踪合在一起进行研判。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很快就会怀疑到自己的身上。
如果自己承认了,牺牲倒不可怕,铭华、铭生、明天以及品恒都会受到牵连,党组织在天津的工作将会被消灭殆尽;如果不承认,铃铛阁中学的十几位教职员工生命堪忧,包括铭华在内。这是个死局!
如何能把祸水东引,将这个嫌疑转移到其他人身上?转移到谁的身上?之后又该怎么脱身?啸海绞尽脑汁,也没有想到好办法。
天色大亮。除了冬至以外,所有人都已经醒了过来。铭生做了些早饭,三个大男人沉默地吃完了。
啸海清了清嗓子,“大家都打起精神。明天,你去找品恒,让他开一些铭华急需的药品,我得找个理由去参谋部;铭生,你就按我说的去做,尽快让各大报纸将此事传播开来。”
铭生掏出纸笔:这样你会暴露的。
啸海露出勉强笑容,“没关系,我有办法把这件事遮掩过去。你照我说的去做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