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晏栖平静道:“将军既将决策权交给了阿行,一切阿行做主即可。”
话落,庭外一婢女走入,见礼道:“姑娘,将军有请。”
江晏栖摸了摸权黛的头,向阿行道:“小权黛便先交给阿行了。”
两小家伙都目不转睛地盯着江晏栖离开的背影,直至女子的身影彻底消失眼前,两人才转过视线。
“请坐吧。”顾行止坐在庭椅上,见权黛站在原地不动,清稚的嗓音带着淡淡温沉,“你想为瑜州百姓做事吗?”
顾行止无疑是了解江晏栖的,若权黛身上无任何出众之处,姐姐定然是救了人便救了,不会将人留在州牧府。
顾行止虽只十岁却比权黛高一些,话语亦老陈,权黛倒真以为眼前小少年比她大一些了。
权黛有些诧异,她看着小少年白玉般清隽的面庞,是那样从容温和,遂应道:“是。”
“你可识字?”
“阿娘教过我,我认得半数文字。”权黛回道。
“那便跟着林容哥哥吧,他见识极广,于你多有俾益。”
权黛闻言,只能颔首。只是权黛有种极奇怪的感觉,这……就是来自权贵的压迫感吗?怎么这素未谋面的小少年几句话便将自己教导得跟他的学生一般?
顾行止见权黛这样乖巧寡言,竟是半点不符合方才那双充满侵略性的眉眼,“那我带你去见林容哥哥?”
权黛点头。
顾行止走在前,权黛便静静的走在后,穿过了好几个门庭,权黛终于想起问:“请问我该如何称呼你?”
顾行止被这个问题难住了,怎么称呼?
顾行止自己也不知道,只能扔下,“皆随你。”
“殿下,你怎来了?”林容见顾行止步入庭中,连见礼道。
权黛听到那声殿下,心下一怔,“……殿下?”
“这是姐姐救下的小姑娘,叫做权黛。往后便交由林容哥哥带着了。”
林容听言,只恭敬道:“是。”
……
堆案文书虽鞅掌,簪瓶金玉且奢华。
江晏栖要离开州牧府的前一天,为权黛上了药,她看着小姑娘嶙峋的身体,上面是错落的疤痕。抚过女孩的头,她轻声道:“希望下次,我能在盛景下再见一个风华绝代的小权黛。”
权黛的双目已没了半分戒备,紧凝着江晏栖平静清澈的柳叶眸,她本充满攻击性的长相如今变得柔软,“谢谢你,姐姐。”
“自阿娘故去后,我遇到过很多生逢不幸之人,姐姐是第一个愿意为权黛撑伞之人。”
“往后,权黛也愿意用一生去为瑜州百姓撑伞。”
“好。”江晏栖眉眼染上一层风华笑意,平静是她的保护色,笑意是她最真挚的底色,“不过这会很累,世道也并不会给女子留有太多余地,但我相信权黛足以披荆斩棘。”
“权黛出生被弃,是阿娘独自一人将我抚养长成,是她给了我一往无前的勇气,而姐姐如今给了我枯木逢春的奇迹。”
“权黛将会用一生去延续这个奇迹。”
后来江晏栖在想,原来一个信仰的铸成仅需一次绝望的救赎,而一个一生的遗憾,也只需一次无意的错过。
天意太弄人了,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