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投毒,他固然极为震惊,但头一回发现最疼爱的女儿其实并不信任他,这种滋味同样不好受。
这时,恰姜中来向他回禀之前一事,“启禀王爷,小人共发现两名可疑之人,皆为府中粗使丫鬟,一为二姑娘院里的,她道二姑娘近来十分憔悴,她想来求王爷去看看二姑娘;另一人是西院的,原是服侍孟姨娘的,如今被分派到常姨娘处。她并不承认在窥伺王爷和郡主,只道是想溜去厨房寻些吃食,因着西院如今屡屡被大厨房的人刁难,她总是吃不饱……”
因着宋青山吩咐他无需抓人,只询问便罢,且不可引得对方疑心,所以他问完便将人放了。
“只是依着小人看,那后一名丫鬟所说恐非实情。”
宋青山道:“那便派人盯着她,莫要露了行迹。”
“小人明白。”
姜中拱手行礼后便准备退下,宋青山却突然叫住他,迟疑着问道:“你娘是玉儿的乳母,她可曾听玉儿提起过……她对我是不是有些误解,或是府里有甚令她不快?”
宋青山说的艰涩,毕竟他从未与长随谈起过这些事,但今晚女儿的不信任令他如鲠在喉,很想说些什么,或是听些什么。
姜中是个聪明人,哪怕主子说的隐晦,但结合着自己所知晓的情形,他也约略猜出一二,“据小人所知,郡主对王爷和王妃一向是极为尊敬爱戴的,只是旁的……”
他迟疑了片刻才道:“恕小人大胆直言,从前的时候,郡主对二姑娘和四姑娘都是极好的,对徐侧妃和两位姨娘也是尊重的,但后来两位姑娘似是对郡主有了怨言,她们的姨娘又偏帮,还曾去老夫人处哭诉告状,那之后,郡主才对两位姑娘冷淡下来。这也使得两位姑娘对郡主更加不满了,小人听府里的丫鬟私下里道,从前郡主得了甚好物件多半会分与两位姑娘一份,但后来没有再分了,两位姑娘才会怨气更大。”
宋青山听得膛目结舌,好一阵才回过神挥手令姜中退下。
只是他心里却不免气闷,再次意识到庶女被她们姨娘养歪了。
玉儿的好意成了她们攻讦的借口,仁厚没令她们感激,反倒喂大了她们的胃口。
把女儿教成这样,那三个妾室又会是什么良善之人?
他原本还自诩府中事事平顺,不料最近发生的这些事,却叫他恍然配悟,自己从前是多么自以为是!
宋青山禁不住想,若是他早年间没有纳妾,象父亲那般一生只有一母亲一人,是否也不会平白生出这许多的事端?
这一晚,宋青山辗转难眠,不断在思恃着府中的妻妾和嫡子女与庶子女之间的事。
宋撷玉也没睡好,许是因着从元禧那里得知了真相,她梦里都是逼问对方,到底给母亲下得是何种毒药?
自然,并未问出结果,她便惊醒过来。
翌日清晨,宋撷玉又是早早起身,去了世安苑。
今日十分难得,李瑢用了碗白粥,此时正靠在迎枕上,看上去精神比前两日强了些。
宋撷玉不顾她反对的进了屋,像往常一般偎在她的身边,喃喃道:“娘,女儿好想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