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何程对视一眼,才低身行礼。
“太子和太子妃大受打击,太子妃肚子里的皇嗣……落了地。”
谢俶话说完,景安帝终于睁了眼,眼神清明,哪有半分昏睡模样?
“落了地?”景安帝维持着刚刚的姿势,声音悲怆,眼神染了三分沧桑。
谢俶这话说的委婉,沈昭昭肚子里的孩子,这是没了。
殿内只有何程在旁边伺候,景安帝费力直起了身子,看着谢俶:“老三,太子妃的孩子,朕的皇孙,与那布偶有没有关系?”
谢俶躬着身子,半晌没有开口,景安帝视线沉沉压在他身上,半真半假的开口:“朕近来总觉得这暗处,总有人盯着朕和朕坐着的这把椅子,不得安寝。”
“有时候朕真觉得这位子是个负累,底下几个皇子,竟是没一个比得过老三你的,朕倒是想跟老三你换个位置,你做皇帝,朕做一个闲散王爷。”
景安帝这话一说完,殿内气氛一窒,谢俶和何程连忙跪了下去。
“陛下这玩笑可开不得。”谢俶面色冷凝,沉声开口。
何程更是后背冷汗涔涔,好端端的,陛下怎么突然说起了这些话?是真有让位给雍王的意思,还是试探雍王?
太子妃肚子里的皇孙曾被断言与大禹的国运息息相关,前几日陛下去了一趟太子府,才查出来有人疑似用巫蛊之祸掀起乱子,而这人,是二皇子的可能性极大,如今太子妃肚子里的皇孙就掉了。
太子涉嫌贪污,二皇子又卷进逼宫和巫蛊的事上,陛下真失望了,也不是没这个可能。
抬头偷偷瞟了谢俶一眼,何程又迅速低下了头,掩下心中的心思。
好半晌,景安帝才开口:“跪什么?朕也只是胡言乱语。”
谢俶这才起身:“臣不是术士,这些神鬼之说自然分辨不出真真假假,陛下若是觉得太子妃失子一事与布偶有关,那便有关,臣不敢妄言。”
景安帝心头的不舒服散去了一些闭了闭眼,幽幽开口:“罢了,朕再想想,雍王回吧。”
谢俶依言退了出去,临出殿之前,回头看了景安帝一眼,他这位皇兄似乎瘦了许多,坐在那龙椅上,被衬得如干骨。
景安帝老了,人老不在年龄,当一个人将得失都放在摸不着看不见的玄学上时,失了人定胜天的冲劲,那才是真正的风烛残年,垂垂老矣。
终究是自己的亲儿子,哪怕内心对巫蛊神鬼再忌惮,也狠不下这个心真下令要了自己亲儿子的命。
才出了殿,就看到太后宫里的人正候在外头。
看见他出来,才带着笑迎了上来:“雍王殿下,您可出来了,太后让奴婢请您去一趟,她老人家想与您说说话。”
谢俶轻点头,跟在嬷嬷身后,到了太后宫殿附近,嬷嬷停了下来,冲谢俶行了一礼:“殿下,奴婢就送到这了。”
嬷嬷走后,谢俶未动,杨瑾奇怪:“王爷,不进殿吗?”
谢俶神色平静,垂目,耐性极好:“不急,等一位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