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苓进门时看到——曾经的罪犯现在居然摇身一变成了副指挥使——的第一个念头。
“花花,你确定你们这的皇帝真的在管事吗?”,她凑过去,面纱遮盖下仅露出的半张脸,都在眼角眉梢写着难以理解。
李莲花回想了一下,倒是未曾见过皇室的手笔,当今皇帝只有一位公主,怕是想着怎么生儿子呢……
他暗自摇了摇头,对此不置可否,然后就对着耀武扬威的宗政明珠,刻意嘲笑回怼了一句,“没想到凶手还能将自己洗白,真是可笑啊”
宗政明珠无能狂怒。
除了这个嚣张的罪犯,其余几位神医看上去都还算正常,其中还有一位乳燕神针关河梦,似乎对李莲花颇有几分欣赏。
“幸好今天带了面具,没被天机山庄发现!”,方多病到屋内就一脸洋洋得意,然后又义愤填膺道,“没想到那宗政明珠居然可以逃脱牢狱之灾,还公然带着监察司的人围住元宝山庄,真是无法无天!”
云苓平生最厌恶恶人,尤其那个宰相之子是不仅不知悔改还说花花‘招摇撞骗’!不可理喻!
一提及这个,她就坐在桌边气呼呼地,李莲花好笑地递给她一杯清茶,“好了~别生气,让小宝传信给杨昀春,他与宗政明珠平级,辖制住他便不足为虑。”
方多病一听,行动力极强地就要去写信,云苓则小口喝着茶,眼睛微转着想这凡间帝皇真是不做事,还得我们自己想法子制裁恶人…
“对了,那我像上次一样,直接找那谁去”,云苓眼睛一亮,放下茶杯冷笑道,“凡间不是官大一级压死人吗?我让他被压的翻不了身!”
李莲花回想起那次太后出手确实效果显着,只不过…
“此处离京城倒是不算远,但那里门禁森严,不可鲁莽……”
他如今是担忧告诫,俨然忘了当初是谁夜入宫闱,去看那异种昙花盛开之景了。
“没事没事,给那皇室点出来个祸害而已”,云苓拍拍胸脯很是自信,又想起那方小宝极不情愿的事,便转头问,“小宝~你真想解除婚约吗?我这次可以顺带帮你提出来,只是要是说了,你可就不是驸马了哦~”
方多病迷迷瞪瞪在两人间来回看,咋咋呼呼地,“不是,你们俩到底打什么哑迷?什么官?什么门禁??怎么还有我婚约的事?怎么就我一个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小姑娘自觉低下头,拉了拉身边人的衣袖,李莲花眼底浮现点点笑意,反手握住了她的手指。
他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哦,阿苓所在的玄门曾在皇宫表演过术法,被太后指为圭臬,所以有些途径面见皇室中人,且是说的上话的,还有问题吗?”
“……真的嘛?!”,方多病被唬住,喜形于色,“那帮我提解除婚约的话,能够成功吗?”
“皇室婚姻,多是笼络朝臣的手段,方大人想必是个纯臣,给你的这道旨意,还是将方家与皇室捆绑在一起”,李莲花掀掀眼皮,“你现在解除了,将来万一后悔…”
方多病一拍桌子,热血沸腾,“不后悔!我爹是个好官,他从来就不是靠这种事才升迁的!况且我不想要强迫的婚姻,我爹他肯定是心疼我,的吧……”
他最后想到方尚书那总是好像要喷火的脸,自己都开始怀疑了…
不过最后还是遵从心意,让云苓去宫里说的时候,委婉点把这个婚约解除了。
云苓咂咂嘴,长叹一声,“你们这的公主也可怜,婚事不由自己做主,还要被当成工具……这次解除了,也不知道是否再换个人与她相配。”
“她受天下人供养尊为公主,身不由己亦有皇室之责”,李莲花一顿,终是出言道,“阿苓也可以提上一句,也算给公主一个选择的权利吧。”
他这么说,云苓也认同地应了声,似是特别喜欢花花这种对女子十分尊重的行为处事。
弯着眼睛乖巧地送上一抹甜笑,李莲花眉眼温柔,交握着放在膝头上的手就换了角度,抻开指尖虚虚并入人的指缝,掌心相对,莫名灼热。
小姑娘眨眨眼,另一手端回那杯茶,就着最后那点水慢慢品,耳廓的红色却招来了身边人的视线,那眼眸看着,好似秀色可餐。
方多病看这气氛,挠挠头,如果这个时候打个嗝,会不会不太礼貌。
=======
翌日一早,众人在门口等着金满堂,这屋前已经结了方多病所赠的千铃阵,他们便只好耐着性子静待。
“李莲花,你怎么心神不宁的”,方多病奇怪他在后面神思不属,伸手拍拍他,“云苓已经走了?”
李莲花抬眼一睨,复而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袖,心不在焉地敷衍了两句,让这下手没轻没重的臭小子去关注金满堂情况。
云苓御剑去向京城,贴了隐身符就在宫墙之内落了下来。
来往宫人都行色匆匆,个别还有衣着算得上精细的宦官领着长长的宫人队伍往金碧辉煌的宫殿去。
小姑娘一眯眼,了然地跟上去,在两队人的路径尽头,不一会儿就找到了一座名为仁寿宫的宫殿。
哼哼~该管事的不管事,住的地方倒是挺大!
云苓撇撇嘴,不行换个人当管事的吧…
她悄然入殿,却未得见天光尽头,有氤氲而起的异样,山雨欲来。
‘没事的,我这么厉害能有什么事,花花你别担心了~我走咯~’
李莲花日日戴着心上人送给他的青色手串,修长如玉的手腕与珠饰相映,总有静态的美感,而现在,静变为动,他无意识摩挲着其垂下的流苏,凌乱了穗子。
只怕一语成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