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连夜准备好礼品,第二日清晨一早便带着女儿,到顾府登门道歉。
顾明微再次睁开眼睛,便看见她床顶熟悉的绘了山水的帐幔。男子与女子用的东西,在纹样在总是有区别的。女子穿衣打扮多用花鸟虫鱼等精制柔和一些的物什,显得女子温柔贤淑,宜家宜室。而男子多把时人对高尚品行的仰慕,穿在身上,用到器具上。比方说花中四士,岁寒三友等等,皆是古来君子的象征。
顾明微是个包容的人,只要好看的东西她都喜欢,上回在长兄屋子里眼馋画着水墨山水的纱帐,便让银星和金月也替自己做了一顶。
“姑娘总算醒了,姑娘若是再不醒来吃喝点什么,可要把胃饿坏了。”银星从外面进来,端来了一盆温水,手臂上搭着一张干净的巾子。
顾明微睡得太久了,脑子昏昏沉沉的,便靠着床问道:“我明明记得回来时已经是夜里了,怎么现在外头看着像是黄昏?”
银星拧好了毛巾,服侍顾明微洗脸:“可不就是黄昏了?姑娘已经睡了一天一夜了,要不是杨大夫说姑娘没什么大事,奴婢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顾明微洗完了脸,银星往她脸上涂香膏,傍晚带着丝微凉的风从窗外吹进来,把顾明微身上的睡意吹散了,她才想起昨天发生的事情。
沈六姑娘说是喜欢自己,受了顾明棠的唆使,在家人面前说自己与她已有了首尾。李氏在一旁火上浇油,她那好父亲便不分青红皂白一脚踢在她手臂上。
顾明微前世虽然受了许多委屈,却不是个能吃苦的人。打小她外祖父、外祖母便笑话她,说她身娇体嫩,便是摔一跤也比别人痛上几分。二老在世的时候,家中虽然并不富裕,但也是耕读传家的书香世家,家中粗有些积蓄,绝不会短了她的吃穿。
偏偏他们捧在手心里宠大的孩子,到了亲生父亲家里之后,便从天上掉到了地下,受了许多常人不能想象的屈辱。可笑地抓着那点萤火般的希望,在顾府里苟延残喘那么多年,并不是因为她的意志有多坚强,而是因为她连自尽的勇气都没有。
她上辈子从来都是被周围的人推着走的,这辈子她想自己争取一回,哪怕依旧在那个时候死了去,也总好过到了黄泉路上,叫外祖父母失望伤心。
“姑娘有什么想吃的没有?老太太给您送了不少东西,大到名贵的补品,小到油盐酱醋茶,如今咱们小厨房里可都有。奴婢的手艺虽然比不上府里的大厨,但姑娘想吃什么,奴婢都可以给姑娘做。”
银星昨天晚上被吓坏了,她家姑娘被夫人带走不过半个时辰,被大公子抱着回来时,吓得在大公子怀里瑟瑟发抖。她一看姑娘的双膝都乌青了,手臂也软绵绵地耷拉着,不知受了什么非人的虐待,当场眼泪就跟着下来了。好在杨大夫来过之后,发现只是脱臼,要不然姑娘年纪轻轻的,下半辈子岂不要毁了。
因此,哪怕姑娘如今已经不哭了,银星也不敢露出一丁点儿异样,免得姑娘想起来害怕。
“我不想吃。”顾明微差不多有一天水米未进了,在银星给她擦完香膏之后,才喝了几口茶,眼皮子半垂着,问道,“长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