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大气的梦回魏晋十二连屏。顾明微上辈子也只在她父亲口中听说过这片屏风,不曾亲眼见所。据说这幅屏风在战乱时失去了踪迹,后来出现在端王谢璟的手中,阖京城但凡有几分风雅的人,都想见识一下这扇出自前朝大师之手的巨幅屏风。
长长的屏风在门前逶迤开来,顾明微绕过屏风,便见她长兄一袭白衣独坐窗边,手里握着一个小巧的白玉酒杯,见她进来皱了皱眉头,淡淡地说道:“状若疯癫,以后到外头去不要说我是你的兄长。”
仔细算起来,顾明微已经一个多月没见着她长兄了。她在秋水堂养伤期间,仍然身残志坚地一遍遍往长兄的流光阁里跑。可每回都是她后脚到了流光阁,长兄前脚就已经先一步离开。
顾明微可不觉得天底下有那么巧的事情,长兄一定是有意躲她!可她不过是个有几分小聪明的小女子罢了,长兄一个威风凛凛的人物犯得着怕她么?只怕是自己又不知哪里得罪了长兄,他故意晾着自己叫自己思过罢了。
“长兄还好意思说,若不是因为长兄,阿微怎么可能如此狼狈?”顾明微一进门就被她长兄嫌弃,嘟起嘴巴在他对面坐下。
“这么说来,竟怪到我头上来了?”顾连城看了一眼顾明微,脸上表情虽然没怎么变,可眼中却隐隐有了一丝笑意,“你便说来给我听听,若是说服了我,我便给你奖励,如何?”
顾明微一颗心蠢蠢欲动,扭了扭身子道:“长兄可知我这一身是怎么来的么?今日我与三哥一到临苍楼外,便听些姑娘在口中喊什么‘顾氏四杰’。我们四兄弟之中,就属长兄最为丰神俊朗,‘肃肃如松下之风,岩岩若孤松之独’说的便是长兄本人了,可见我们三个不过是给长兄陪跑罢了。若非因为长兄,阿微这样的籍籍无名之辈,又岂会为人所知?因此,阿微身上弄成这样,自然是要怪长兄的。”
“你父亲让你在族学念书,便是叫人这么用的?”顾连城靠在窗边,听眼前的少女一本正经胡说八道,当下便嗤之以鼻,可见到她粉扑扑的脸上,一双葡萄一样黑漆漆的眼珠子盯着自己看,不知为何心上一软,问道,“方才你说的话,是你当真这么想,还是不过为了拍我的马屁?”
顾明微认真地点头:“自然是真的!”
顾连城脸上罕见地绽开一个笑容:“罢了,就当是我之过,今日无论你提出来的要求,我都会答应你。”
“真的什么都满足我?”顾明微双眼一亮,声音情不自禁地高了起来。
这房间颇为宽敞,两人说话的声音也不高。冷面本来只能听到房间里“嗡嗡”的说话声,冷不丁听到顾明微的这一声,不由侧耳仔细听了起来。
只见里面一时没了声响,过了好一会儿才传来少女棉花糖一样的声音:“长兄既答应了我,便无论如何不能反悔了,阿微想……想让长兄屈尊降贵……”
声音断断续续地弱下去,急得冷面在原地跺脚,过了好一会儿,那悦耳的声音才突然像弹珠一样突然蹦了出来:“阿微想让长兄屈尊降贵给阿微梳头,长兄你可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