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微这才真真正正地看到周折玉穿红衣的模样,她从没见过一个男子,把红衣穿得这样好看过。好看到,像是火焰里生出的精灵一样,张扬而又炙热,一双狭长的凤目里也如裹挟了燃烧着的火焰,像是铺天盖地将她的世界全都燃烧起来的大火,好似要将她整个人都融化其中。
就连她自己都没发现,她居然盯着周折玉看愣了。
直到回过神来,顾明微心里才生出莫名的一丝愧疚感,就如同自己是个专修魅惑之术的小妖,将那高坐在宝座上的仙人犹得坠下了凡尘……
可到底还是心生欢喜的,这点微小的情绪很快就消失不见。
她咬了咬红唇,双手揽住周折玉的脖子,让他就这么微微弯着腰看自己:“哥哥不是说到宫里去了么?莫不是诓我的?”
周折玉知道她这是在明知故问,刮了下她的鼻梁,勾了勾唇道:“自然是诓你的。”
顾明微张了张嘴,周折玉如此坦诚,竟叫她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周折玉见她这副模样,心情大好,拉着她的手到铺着大红桌布的圆桌边喝交杯酒。
淡淡的酒味入了喉,顾明微的双颊更红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沾了酒意,双眼像是迷醉的两汪清泉。她只觉得头上一轻,沉重的凤冠被周折玉取下,也不知道是不是给她梳妆的丫鬟故意的,发髻梳得很松,一离了凤冠便像一袭抖落的黑绸,在烛光下闪着淡淡的光泽。
照理说,交杯酒都已经喝完了,下一步就该水到渠成了。
可顾明微看着床上大红的鸳鸯喜被,不知为什么忽然就窃了场,像是被个木钉子钉在了原地,怎么也迈不出一步。她下意识伸出双手,给滚烫的脸颊降了降温,就忽然觉得双腿腾空,整个人被周折玉拦腰抱了起来,一步步朝床边走去。
眼看着自己身上的重重嫁衣一件件剥落,顾明微赶紧按住周折玉的手,看了一眼屋子里的红烛,娇羞地说道:“把蜡烛吹了吧。”
周折玉眯了眯眼睛,在她耳边低沉地说道:“这满房的红烛都是要烧到天明的。”
顾明微咬了咬唇,问道:“一根也不能吹?”
“一根也不能吹。”周折玉不容置疑地拒绝道。
帐幔低垂,烛火摇曳。
周折玉疼惜地擦了擦她脸上的泪水,动作却不见和缓,听她声音破碎地喊她哥哥,吻了吻她娇艳的红唇,道:“阿微,还喊哥哥么?你要喊我哥哥喊到什么时候?”
顾明微只觉得这句话似曾相识,却又想不起来究竟是在哪里听到过,只好羞答答地改口道:“夫君。”
周折玉露出个笑容,吻了吻她的额头:“乖。”
到底是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呢?
顾明微或许不记得了,周折玉却记得很清楚。
五年前,他顶替了顾连城的身份,在江州的江水里把人救了上来,却在顾家与她重逢之时,她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被顾老太君催促着唤自己哥哥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可能这辈子都与这个女子脱不开联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