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琅醒来的消息自然传遍金宅,不消片刻,迟夫人和三姨太各自带着婢女来到正堂纷纷入座。而湘姨则一脸焦虑地守在屋中踱着步。
抬头看去,迟夫人素装淡抹,睡眼朦胧,好像对此事漠不关心。而三姨太脸上则带着隐隐不忍,一双睡凤眼飘忽不定显然是知道些什么。
看到两人不同的表现,琳琅心中笃定。迟婧媃初入金宅便位居夫人,当日回府,老爷不知对三姨太说了什么,她竟然对这个夫人的突然出现漠不关心。想罢,琳琅慢慢起身,低着头走到正堂中间,对着金池和李志狄两人屈膝而跪。
这一跪似是牵动了所有的神经,痛的琳琅不断抽动嘴角。
“当日,琳琅从药铺走出,望着漫天素白心生喜感,于是出城赏雪。谁知半路被贼人陷害,昏迷在西丘林中。醒来后便感觉四肢乏力,头脑昏沉,琳琅自幼体弱多病,手无缚鸡之力,又怎能以剑伤人?”
琳琅说的是梨花带雨,声声动情。只是在座的诸位又有几人相信?
“起来说!”看到琳琅苍白的脸颊,金池喉头鼓动,声音沉闷。
那位范公公听到琳琅的声声哭诉有些坐不住了,手指捋着颚下的黑丝带愤然起身,半响才指着琳琅说道:“你胡说!当日分明是你引着金宅的丫鬟走进树林,见四下无人用利剑刺破其喉咙。若不是遇到我东厂狩猎,你岂不是逍遥法外。况且在座的各位都看到了你拿着剑躺在雪地中,这是毋庸置疑的!”
金池虎拳紧握始终不语,他那紧闭的双眼微微抖动,似是对范公公的话无力反驳。琳琅知道,此事只能靠她自己,在座的所有人除了李志狄和东厂要置她于死地外,其余人莫不是等待最后的结果。
“既然公公从西丘狩猎,那可曾猎到了什么?”琳琅挑眉而视,从范公公那略带皱纹的白面脸上她看到了阴狠的死亡气息。不由得心中一紧,“初雪覆盖,野兽冬眠。两雪之后,地上再无草芥,更何尝是寻常野兽。分明是公公在西丘等着琳琅,设好计策罢了!”
琳琅认真分析,从范公公的言辞中寻找破绽,却不知正中对方下怀,进入一个精心策划好的圈套中。
“丫头,我东厂与你无冤无仇,何必劳神费力地设计陷害于你呢?况且东厂也有六人被你残害,你的意思是我杀了他们,做出残害同门的事情吗?”范公公松弛的眼睑鼓出一个窝,收起因过分指责而裂开的嘴唇,低头轻轻吹了吹杯中的茗茶,朱红的薄唇勾出一抹讥笑。“况且你的罪行在座有目共睹!”
在座人等全部看向琳琅,事情梗概皆以心知肚明。
琳琅黛眉微皱,低头沉思。对方一直拿着方才的证据死咬不放,该如何才能打破这种局面呢?
深吸一口气,琳琅心中轻叹。
一袭淡月风姿妖娆,扭头看去,厚厚的积雪在屋顶倒映着黄晕月辉,宛如丝锦棉被洁白无瑕。
“老爷,琳琅起身时依稀记得四周只有打斗的痕迹,并无野兽足印和狩猎的样子。此事分明是有人存心陷害,还请老爷还琳琅一个公道。”
琳琅没有向李志狄伸冤,反而将烫手的山芋抛到了金池眼前。隐约中,李志狄感觉自己似乎被人忽略了,虽然与金池同起同坐却低人一等,心中不由得横生出一股邪气,只觉得卡在胸口难以发泄。
“那就去西丘看一看,深处是否有痕迹,到时候我看你还有什么话说。”李志狄抢先开口,满脸横肉一哆嗦,敲打着桌子的手指猛地抬起。身后府衙应了一声迅速离去。那厢金池深知李志狄对琳琅怀有敌意,微微点头,虞鄯便会意,悄悄地从后门跟了上去。
寂静,空旷的正堂再次陷入无休止的寂静。
范公公正襟危坐,嘴角带着笑意盯着琳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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