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两人同时站起来,又同时停下动作。
顾平芜收碗筷的手迟疑了几秒,他就从她手里把陶瓷的汤匙剥出来,扔到空碗里,发出清脆的“当啷”一声。
*
几只精致的骨瓷骰子落在漆黑的骰盅里,发出“当啷当啷”的声音,清脆悦耳。
顾平芜看着那晃动骰盅的一双素手,微微失神。
顾平谦在旁和作陪的女郎聊天,不知说到什么,两人没正行地笑个不停。卢豫舟又输了一轮,喝了杯罚酒后,瞥到小表妹正心不在焉走神,走过来抬手勾住小表妹的脖子。
“出去透透气?”
没等顾平芜反对,就被卢豫舟给拽走了。
露台有风迎面吹来,顾平芜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卢豫舟敞着大衣,两只手肘撑在露台的栏杆上,探身看着面前的江景,吞云吐雾,好不自在。
江滨的夜场,原就占尽万千繁华。顾平芜学着表姐的样子,半倚着栏杆,探身朝远处看。
昔日十里洋场,如今仍灯火煌煌。
“小丫头长大了,有心事了。”卢豫舟咬着烟,目不斜视地看着远处一艘满载灯火的轮渡。
顾平芜笑一笑,不置可否。
“怎么,小六回过头找你,你心软了?”
她蓦地偏过头来:“你怎么知道?”
卢豫舟似笑非笑,把烟从嘴里拿下来,偏头斜睨她,有点得意似的,像在说,你姐姐我什么不知道?
顾平芜低垂眼眸沉思片刻,很认真地回答:“我觉得不是心软。”
“哦?”
“不是心软。可到底是什么,我也不知道。”
卢豫舟像早把她看透了似的,笑笑,没再说下去。
过了会儿顾平芜冷得打抖,她才想起这表妹打小身子弱,于是揽着她进去。
回到喧嚷的室内,顾平谦一脸见鬼地拿着电话迎上来,和卢豫舟说:“见鬼了。”
卢豫舟道:“我知道,你的脸色已经告诉我了。”
顾平谦用“你不知道”的表情加重语气道:“是真的见鬼了。”
顾平芜和卢豫舟对视了一下,不明所以。
顾平谦猛地吸了口烟,似乎在努力平静自己混乱的心情,“池以骧刚给我打了电话。”
“哦。”卢豫舟不以为奇。池以骧只是限制入境,但又不是没长手,打个电话有什么稀奇的?
顾平谦道:“他说他会赶在头七结束前回来。”
“回来”俩字出口,顾平芜也是一怔。
“你说谁?”卢豫舟难以置信地反问。
顾平芜听到三哥在旁斩钉截铁地重复:“池以骧。”
两人正震惊于池以蓝突然的“善心”,没注意到小表妹神色有异。
顾平芜神色恍惚地朝前走,缓缓穿过觥筹交错,接着,步子越来越快,直到一路走到电梯口,按住向下的符号。
池以蓝要干什么?在这个关头亲自放虎归山,为了什么?难道他出了什么事?生病了吗?
电话在这时候打来,看到名字的一霎,她就按下接通。
那头的呼吸很轻,语声也很轻。
“如果我能改变呢?”
电梯到了,伴随着滴滴的声音,电梯门两侧打开,里头空无一人。她站在电梯前,像被什么定了身,无法向前一步,更无法后退。
她想起几个小时前,离开书房时她对他说的话。
*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还是别说了。”
她看着那支被他扔在瓷碗里的汤匙,仿佛被“当啷”一声惊醒。
顾平芜抬眸,很认真地看着他。
“至少现在我们还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比朋友更更亲近。往后你结婚或我结婚,酒席上回想起当年一段情,彼此笑一笑也就过去了。”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池以蓝,人不可能活到快三十岁才想起来要改变,你和我都是。”
“所以我们最好还是别在彼此身上浪费时间,免得重蹈覆辙。”
“不对。”停了停,她低垂眼帘,略带伤感地弯唇,纠正道:“是免得我重蹈覆辙。”
【作者有话说】
池以蓝:想要一个机会
顾平芜:没有。
池以蓝:如果我能改呢?
顾平芜:你不能。
池以蓝(发狠):你错了,其实我能。
池以骧:…………工具人不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