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谁不想事事平安顺遂,哪成想碰上这样的事,如今徐州城中局势不明朗,又没听到裴家和温家那边有什么信息传来,玉容卿也很不安。
她对李沅说:“相公不必自责,原本我们关上门过自己的日子,是他们先来闯门,骗不到人便想杀人灭口。于情于理,都怪不到你身上去,就算是因这事儿上公堂,我也一定会站在你这边,荣辱与共。”
站在你这一边,荣辱与共。
别人怎么看他,李沅不在乎,只要有卿卿这句话在,李沅便卸下了所有的不安,颦蹙着的眉终于弯起来,亲上她的额头。
李沅的情绪表露虽不明显,但玉容卿明显感觉到他腻歪了许多,抬头去看的时候,却发现,他的胳膊上又多了一条伤疤,如同一条细长的红线勒进血肉中,光看着都觉得疼。
玉容卿紧张起来,“你受伤了?”
柔软的小手轻抚他的伤口,李沅一阵心猿意马,并不在乎那一道小小的伤口。
不过是给刀尖划了一下,浅浅的一道伤,渗出点血来,伤的不深也没多疼,李沅也就没在意。只是看卿卿对他紧张的态度,李沅有些开心,便低声说:“疼。”
他说一声疼,玉容卿的心也跟着疼起来了,恨自己提不动刀剑没办法跟他并肩作战,又不能替他受这伤。
李沅身上的伤口已经够多了,不该再为她天上这许多新伤,玉容卿顿时把羞涩抛到脑后,抬手去催他把那只手臂抬起来,“相公别再用这只手抱我了,快抬上去,不要让水泡到伤口。”
李沅犹豫了一会儿,手臂没有动弹,有些委屈道:“可是我想抱着你。”
玉容卿想了想,提议说:“那我来抱着相公不成吗?”
这个提议,李沅十分满意。
待她两只纤瘦的胳膊抱紧他的腰,李沅抬手将手臂搁在浴桶上,余下一只手揽了娘子入怀,叫她靠在自己身上,一起享受这片刻安宁。
——
滂沱大雨中,身着紫金衣衫的男人坐在裴府正厅上,他端了一碗清茶直视庭院中的落雨,神色沉稳,等待手下传回消息。
一旁侧厅中是被捆绑起来的裴仪与裴夫人,还有被所谓的“宴席”哄骗来的康家老爷康守居和他的妾室刘氏与刘氏所出的庶子康齐,一家三口,身上沾了带泥的雨水不说,嘴巴都被堵了,连声求饶都喊不出来。
裴家和康家的重要人物都在这儿了。
温家那边只有个军营和温平老头还上得了台面,有秦山带着只剩半条命的温易去处理,李轩很放心。
他要在徐州站稳脚跟,便要将这些大家族里的门脸聚在一起,立立威。
说来好笑,裴仪是因为相信李轩王爷的身份才引狼入室,康家却是听着有贵人办宴席便上赶着要来攀权附贵,没想到一家子都进了狼窝。
裴府里四下巡逻的这些士兵一个个凶神恶煞,连带着那衣着不凡的贵人也是一脸阴郁,不苟言笑,直叫人心底打怵。
时辰快到正午时分,前去贺家的人才匆匆归来,却只“请”来贺老爷一人。
回话时告知,贺家守着门不让进,后来撞开门闯进去,翻遍了整个院子都没找到贺家人,士兵们只在厅堂上找到贺家老爷带回来了。
昨夜得到玉家传来的消息,贺老爷心觉不安,便早早安排家人躲进了书院藏书的秘阁去,又怕来人不肯善罢甘休,便独身留在府中等着被抓。
三家的人都抓齐了,独独缺了一个玉家。
李轩听裴仪说了,玉家是徐州的富商,行军打仗需要粮草银钱,他从宣州落败至此,平阳王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追来,要尽快做好守城准备,缺不得银钱。
凭借玉家在徐州商界的影响力,李轩只要抓住玉家老爷,便不愁粮草问题。
早上过去的一队兵没有一个回来的,李轩又派了两个人去查看情况,只回来一个,身上还带了伤。
“玉家莫不是藏了高手,不过去探个消息,也能被人发现。”
小兵气息不稳,回话说:“禀告王爷,咱们派过去的人都死了,尸首被玉家人抬了扔在街上,他们还在四周布下了埋伏,小的刚到那儿没一会就被发现了,小陈还被抓了。”
李轩冷笑一声,“真有意思。”
落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盛夏暑意在凉雨中渐渐消散,朝园外院中,莫竹捆了他捉的人扯进前厅中。
不一会儿,玉容卿和李沅从内院走过来,放下油纸伞,玉容卿审起那小兵来。
小陈在外头观察时看见了堆的七零八落的尸体,有一大半头都被削断了,被雨淋湿后流出许多红色的液体铺满了整个街道,看着跟地狱似的。
他在战场上也没见过那么痛苦的死相,自己又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兵,战战兢兢地连话都不敢说。
玉容卿问他,他便知无不言,只求能留自己一条命在。
“你们是随谁进的徐州城,又带了多少人马?”
“我们是庆王爷的兵,在宣州大败后只剩下不到一千人,有一多半被秦山将军统领,现在在徐州军营。”
李沅身旁的萧成眉头一皱,庆王爷他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可这秦山……
萧成悄悄将李沅请到一边,忧心道:“公子,庆王爷是您的王叔,秦山是您的旧部,若被他们知道您在徐州,只怕京城也会得到这消息,二皇子派人刺杀不成,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