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潇坐在堂上,心中慌乱:一个城池的守军失踪了,传扬出去,岂不让人心涣散,且不说城外山中有许多贼寇劫匪虎视眈眈,单说他自己,在徐州城中没有秦山保护他,连个人的安全都很难保证。
据他所知,军营中除了秦山之外,威望比较高的还有一对温姓父子,但由于种种原因,温家父子与秦山关系并不好。如果让他们得知秦山失踪,他又迟迟找不到人,只怕徐州军营会迎来新的兵乱。
北梁如今外有钕金来犯,内有党羽之争,皇帝陛下虽然病情稳定下来,但也是风烛残年,支撑不了多久了。
李潇想了很多,坐在厅堂上惴惴不安,还是决定先抽身去挖坟,找到令牌后就离开徐州城。
找不到秦山,将军府里的人乱成了一团,本想找小王爷拿个决策,不过一个转头的功夫,李潇就不见了。
这下更乱了。
破败的墙,悬垂下来的房梁,满屋子发了霉的干草又黑又湿,味道刺鼻,让秦山在昏迷中很是不舒服,皱了皱眉头,睁开了眼睛。
眼前依旧是模糊的,是被人踢中了穴位,影响到了眼睛。
秦山晃了晃脑袋想让自己清醒一点,却带动屁股下的椅子也动了动,发出嘎吱嘎吱的刺耳声响,叫他恍然惊醒。
手被绑在身后,脚被绑在椅子腿上,秦山惊讶的看着自己被五花大绑,想要大声喊叫却发现嘴巴也被堵住了。一旁自己的手下被捆了严实,堵着嘴巴扔在角落里。
自己身处一个破房子里,秦山努力回想,自己是怎么到了这儿来的——
昨夜出了道观后,天色太黑,秦山视线模糊看不清路,有护卫扶着才能走几步。他们本来打算回将军府,只是走到半路,秦山便后悔了。
他眼伤未好,就这么回去面对小王爷难免被追问,如果让小王爷知道他连一个小小的赘婿都对付不了,男子汉大丈夫,如此奇耻大辱,让他今后在军中还有何颜面。
更何况小王爷一直与平阳王保持着书信来往,小王爷若是将他受伤的事告诉王爷,那王爷会怎么想他,万一把他撤换掉,那他的前途可就毁了。
他的前途就在徐州城,他不可能放弃自己在这里的权力。
这样想着,秦山便找了家客栈留宿,然后等到第二天去看大夫,把眼伤治好再回去面对小王爷。
第二天,萧成天不亮就去将军府外守着,却发觉府中很不对劲,一直来回有人进出,看得见表情的人都着急忙慌的。
萧成一身黑衣很容易隐藏,靠近一些偷听到他们正在找秦山的下落。
真是奇怪,他还没出手,怎么秦山就下落不明了呢。
得知秦山不在府中,萧成便猜想他的去处,那个好色成性的,许是留宿花楼了,他去了花楼客栈,一圈下来,城东逛了个遍,还是没有找到秦山的影子。
直到天亮后,萧成路遇李沅去书院,得知秦山受了眼伤,这才有了方向,没一会儿就在一家药铺寻见秦山。
喝了汤药扎了针灸,依旧没什么起色,大夫断言秦山的伤短时间好不了,“需要慢慢将眼球周围的淤血化开”。
只是秦山等不了那么久,愤愤出门去,拐进巷子里,因为眼伤好不了而过于气愤,把护卫甩到了身后。
护卫小心翼翼的跟在他身后,两人走了一小段路,秦山听到了护卫的脚步声突然挺住,随后“嗯”一声,一个的脚步声继续跟上来。
这个脚步声明显不是他的护卫,秦山警惕着回身防御,“你是谁!本将军可是徐州守将,伤我可是满门抄斩的罪!”
萧成低笑一声,满门?他独身一人,那还有家人给抄斩。
他不受秦山的威胁,上前搏斗。脚步声却跟鬼魅一样环绕在他四周,秦山不堪其扰,与他打斗起来。
因为视线模糊,秦山很快处于下风,随即后脑一痛,整个人都失去了知觉。
院子里来了一个人,秦山能碰到他轻盈的脚步声,从院墙跳下,落地却像树叶一样。此人必定轻功了得。
秦山转身去看时,是熟悉的身影,白衣白面纱,那是玉家的赘婿。
秦山冷哼一声,看着那人走到自己身前,然后,他松了自己口中的破布,秦山嘴上松快了,朝地上啐了一口,“你把我绑来,就不怕我抄了你的家吗?”
站在破乱的房间中,李沅面无表情,抬手拍拍他的脸,“我知道你看不清我的脸。”
说罢扬起手来,朝他的脸上横甩了两个耳光,看似纤长柔嫩的手打起人来却如同铁掌一块,直打得秦山脸上发麻,脑袋嗡嗡的响。
等脸上的麻变成火辣辣的痛觉,秦山眼前的朦胧就像化掉一般,视线一下子清晰起来。
练武之人会打通身体的七经八脉,而血脉不通时便会导致身体各处出现异常,秦山只见过一个人能够熟练的通过攻击人的穴位来让对手致残。
他看着眼前的人,心中升起恐惧。
那个人不是已经死了吗?
秦山在心底重复了多少遍的不可能,但是当他直视到那个人的双眼,其中毫不掩饰的杀意与暴力的残虐如同黑暗的泥沼一般将他拖入其中,勾起了他内心最深处的恐惧。
那个人的眼神,秦山一辈子都不会忘。如果说地狱是一个人最痛苦的归处,那秦山的地狱,就是李沅。
站在面前的明明是一位身姿绰约的美人,可秦山哆哆嗦嗦连手脚都不听使唤。他只是站在那里,什么都不说,什么都没做,就让秦山恐惧到了极点。
美人拿出绑在腰间的长剑,抽出剑刃搭在他胳膊上,比划着位置,一点一点划破他的衣衫,既要杀他也要辱他。
长剑顺着衣裳的破口处滑进去,一个“不小心”便划破了秦山的皮肤,一下两下,像是在发泄更像是在惩罚,千刀万剐的酷刑也不过如此。
李沅眼神冰冷,“将军可是摸了我家娘子的手?”
秦山脸色铁青,磕磕巴巴,“三皇子……您怎么会在这儿。”
李沅不予理会,冷道:“将军可有欺辱我家娘子?”
“三皇子,您听奴解释,事情不是您想的那样,奴只是一时鬼迷心窍!请您高抬贵手,请您饶了奴这条贱命!”秦山解释着,情绪越发激动,慌乱求饶的模样与平时判若两人。
奴……
秦山头痛欲裂。
他终于还是想起自己的过去,什么将军,什么功名利禄,到头来,他仍旧只是三皇子的一个奴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