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一边为两人倒了两杯水清口,淡淡道:“后来她在我饭食中下毒,我命大,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没死成,等我醒过来后才得知她已经投井了。”
“下毒!?”玉容卿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那可是皇宫大内,竟然有人敢对皇子下毒手?那个时候的李沅不过八九岁的年纪,这么大点儿的小孩子都不放过,心也太黑了。
听到这里,玉容卿也就明白了为什么身为皇子的李沅厨艺很好,不受宠爱就得不到照顾,那些想害他的人也无所顾忌。
为了活命,李沅就算吃东西也要自己下厨。
他嘱咐玉容卿,“在外面不比在徐州家里安全,卿卿记住,一定不要吃陌生人给你的东西,也不要随便跟外人吃饭,人心叵测,一定要处处提防。”
玉容卿点点头,“我知道了。”
下午的时候萧成与李沅出门一趟不知去做什么,沈方派人偷偷跟着发现他们主仆二人在禹州城中转了一圈,四处走走看看,什么也没做,倒是买了几包桂花糖糕。
快到晚饭时间之前,沈方以为李沅也该逛够回客栈了,回来报信的人却说两人去城北的一家药店买了些药。
“什么药?”
报信的人支支吾吾不太懂,想了想说:“好像是给女子调养身子用的药,小人也不太清楚。”
都这般光景了还要给自家娘子买药,沈方不由得感慨玉白告诫他的话真是在理——看来想让李沅乖乖听话,关键在那小娘子身上。
玉容卿听了李沅的嘱托觉得后怕,喊来莫竹和小梨嘱咐他们两个在外一定注意安全,不要像在将军府中似的,乱吃人家的东西。
禹州城与徐州城相差不大,附近的乡镇倒是多,守将的管辖范围就很大。
到下午的时候,连禹州府尹也知道三皇子回来了,慌慌张张跑来客栈求拜见,恰巧李沅不在,府尹便被沈方劝回去了。
晚饭是李沅亲手做的,萧成也陪着李沅下厨,自己做了一份带给小梨,没人管饭都莫竹就去沈方那里蹭饭。
连日舟车劳顿,昨天休息一天仍旧不够,玉容卿很早就洗澡上了床,彼时李沅还在楼下跟禹州府尹聊她听不懂的国家大事,说白了就是商议回京的事。
总归平阳王会想办法让李沅名正言顺的回到京城,府尹此行过来反而是多此一举。
玉容卿管不到他们的计谋,躺在柔软的被窝里很快就睡着了。
原先带着家里的商队外出也没像这次似的累,随行保护他们的人都不是自己人,谁知道他们心里在打什么算盘,玉容卿不仅担忧去京城后会发生什么,也很膈应这群平阳王的属下。
受制于人,连沿途美丽的风景都无心欣赏。
李沅是不是很累?
玉容卿有点怀疑自己的决定,是不是不该答应他回京城的决定,当时如果搬家就好了,也不会有眼下这些烦心事。
睡意沉沉中,玉容卿觉得自己后颈上被一只软软烫烫的小东西贴了上来。温热的吐息喷洒在她脖颈,痒痒的热热的,害得她的身子轻轻地颤了颤,向后倚靠过去便贴上了男人紧实的胸膛。
睡梦中的娘子迷迷糊糊醒来,轻嘤了一声揉揉眼睛。李沅把她搂得更紧,炙热的嘴唇像盛满了热茶的杯盏在她后颈上游走,摩挲着她柔软的皮肤。
窗子开着缝通风,夏夜皓月当空,一阵微风拂开窗户,银辉月色便照进房中。
照在地板上的月光反射到整个屋子都变得亮堂起来,长发女子中衣下露出的莹白色的皮肤如覆了层轻柔的雪,她背对着李沅的方向微微颤动,长发只到腰际,细韧的腰、小巧的耳朵落在李沅的视线中,让他忍不住眯起了双眼。
搂在腰上的双手愈发不老实,一只大手抚着她柔软的腰腹上移,玉容卿被捏的不舒服了,翻过身来,丝缕发丝掩在脸侧,是比月色更清丽的五官,慵懒启唇道。
“事都定好了吗?”
李沅俯身亲在她额头上,“没,跟人约了亥时一刻见面。”
被下伸出一双温暖的手捧住他微凉的脸,拇指按在他脸上摩挲,小声道:“你晚上出去不怕被沈方跟踪吗?”
“我在晚饭中下了药,他们会安稳睡到明天早上。”
果然在外不能乱吃东西。
玉容卿点点头,困倦地往他怀里钻去,幽怨道,“相公,我好像要来月事了,肚子有点酸疼,明天能给我煮点红糖水喝吗?”
“好。”李沅微笑,他早就备好了。
“你出去的时候注意安全,不要被人抓到了。”玉容卿迷迷糊糊,下意识认为李沅半夜出去办事是因为见不得光,嘱咐他不要留下证据。
“好,我会注意的。”
朦胧中,躺在身边的男人安静地躺了一会,临走前含着自己的耳垂沉声道,“等我,我很快回来。”
禹州城北有一座山,山腰上有一座医馆,平日里医馆中的大夫下山坐诊,医馆中多的是在身上种药采药的学徒,二十出头的年纪,一身白净的学徒装,人人温和善良,很受百姓们欢迎。
夜色中的山林一片阴森,医馆院中齐刷刷站着十三个人,身着黑衣严阵以待。
阳光中威严端庄的医馆在夜色中如同死寂的停尸间,浓厚的药味儿让十三个人像被泡在药罐子中的药尸一样,一动不动,盯着房门。
有人在城中药房打下了暗号,弯勾银月,银月十三骑。
不知道又是哪方神仙要上门。
上一个前来寻他们要他们为人效力的人已经身受重伤,这才过了多久,又来一个。
按规矩,打下暗号的人会留下见面地点,可这次那个男人却亲自去他们的药房,没有留地点,却说了一句,“医馆见”。
医馆在山上是他们的据点,药房在城中只是联系的中介,竟然还有人会知道。
微风吹动门扉发出声响,十三人警惕地看向门的方向,手上刀枪剑戟擦的铮亮。亥时一刻,时间一到,房顶上细微的脚步声轻不可察,十三人警觉身后有异响,回身去看,一个白衣男子悠悠飘落。
如同一个从天顶落下的谪仙,衣袂飘飘,长发轻柔,在月色照映下闪闪发光,直美得叫人离不开眼睛。
可十三人不是普通人,他们受师父们教诲,从小便练就一身本事将银月十三骑的宗门传承下去。他们警惕地看向男人,“来者何人,有何贵干!”
李沅皱眉,转头问刚刚从房檐上跳下来萧成,“银月传到这一辈这么没规矩吗?”
萧成看了看一群年纪跟他差不多大小的青年男女,低声回道:“回公子,传到这儿应该是第三辈了,许是不比第二辈规矩些,毕竟还没见过您。”
两个陌生男人竟然站在他们院子里聊起来了,十三人中领头的青年冷道:“我银月宗门只听令牌号令,不见令牌必见血。”
李沅没听见似的,低声问:“三个月前平阳王是不是约见过你?”
青年不答,李沅便确定了他的猜想。
在青年怒目拔刀之时,李沅从袖子中掏出一块玉佩扔在地上,正是他落水被救后身上唯一的东西,成色不好,上面的字也模糊。
月光下朦胧看的见那玉佩的模样,分明不是能号召银月的令牌,青年抽出刀剑冲着李沅,却见李沅也抽出剑,抬手挥下,劈断了那玉佩。
零散的玉片崩的到处都是,玉佩包裹下的令牌露出真身,一块银制令牌上雕刻着被火焰包裹着的弯月。
银月令牌已有五年未出,银月宗门十三骑一过四十岁就要隐退让弟子接任,到第三辈,便是这群二十多岁的青年。
为首的青年忙收了刀剑,带领师弟妹们齐齐跪下,“见过公子。”
李沅抬起手,萧成俯下身捡回令牌擦干净放回他手中。
将令牌收进袖中,李沅问道:“平阳王没有令牌,你们将他如何处置了?”
“回公子,那男子带了一个假令牌前来与我在城中湖畔相见,我见令牌是假的,本想取他性命,人却在打斗中被他在周边埋伏的人给救走了。”
“原来如此。”
当初李潇前去徐州就是为了寻找令牌,李沅恢复记忆后便得知自己造了一个假令牌混淆尸体,后来秦山“轻易”将假令牌偷走,经过庆王之手又落到李潇手上。
念及李潇单纯不懂事,李沅不希望他因为自己造的假令牌而送命,便告诫他将令牌丢弃。
结果——令牌到了平阳王手上。
自作孽不可活。
李沅难得动一次善念,也没得善果。
没得到银月十三骑的平阳王还受了重伤,折了夫人又折兵,这才急着逼李沅回京争权夺利,只可惜,李沅不会甘心做他人的棋子。
他对十三骑下令,“从今天开始,暗中保护我的妻子玉容卿,听从她的命令和调遣,无论如何也不许让她受伤。”
“是,银月宗门领命!”
明月之下,睡梦中的女子娴静平和,翻身摸向身边的位置,空空如也。
手掌不安地摸了两下,随后被一只微凉的大手覆上,听他脱衣上床的声音在耳边小心又小心,玉容卿莫名觉得心安。
是他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