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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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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与匈奴交战之时,你们正事不讨论,倒是关心起朕责罚了哪个大臣了?朕是否需要也责罚一下你们,让你们与张廷尉做个伴?”

    ……

    早朝,笼罩在一片阴郁之中,大家都垂头丧气地散了,大家都的时候,田蚡斜视了汲黯,哼声道:“说张汤刀笔吏,我看着汲黯也是不差的,惯会血口喷人……”

    汲黯也脸色铁青地走了,同样脸色不好的还有刘彻。

    他沿着长廊要去宣室殿,只是半路上竟然撞见了卫子夫,卫子夫对着他盈盈一拜:“臣妾拜见陛下。”

    刘彻心情糟透了,根本不想多理会她,没好气道:“你来干什么?”

    卫子夫早就听说了张汤之事,她以前跟张汤说话的时候总是觉得这人的眼神太利,让她不喜欢,现在刘彻都恼了这人,怕是张汤的日子走到尽头了。

    她听平阳长公主说,以前张汤常常劝刘彻多顾念一下陈阿娇,后来张汤还为陈皇后扶灵,这个张汤,她一点也不喜欢。

    李陵、灌夫和郭舍人等人都对自己礼敬有加,唯独这个张汤,每次都不冷不热,让人看着心里难受极了。

    此刻张汤落难,不落井下石一下,卫子夫心里不舒坦。

    所以她假装偶遇,来跟刘彻说事情了。

    刘彻看着她脸上那些精致的妆容,刘嫖的话忽然之间在眼前浮现出来,他不动声色地将她扶起来:“今日怎么有空到处走走?”

    “陛下,这满园j□j正好,臣妾也来赏赏花,不行么?”她故意用了一种娇憨的口气,然后斜着抛了个含羞带怯的眼神。

    刘彻只觉得心中烦闷,根本不想理会她,只是依旧好言道:“朕朝政繁忙,怕是没时间与你一同赏春了,你自己去吧。”

    说罢,他抬步便要往前走。

    卫子夫却急急地跟上来,笑道:“那臣妾为陛下熬了碗汤,陛下为国事操劳,好歹也要补一□体啊。”

    刘彻终究是推拒不过,心想着早些喝了解决了这事情也好,他其实已经有许久没有踏足后宫,整日忙着的就是国事国事国事,闲了想起来的人必定是陈阿娇,别的根本就是不想搭理。

    他的孩子再过几个月便要出生,可是他根本不能接近……

    如此苦痛的煎熬。

    进得殿中,卫子夫侍女端上来一碗汤羹,奉给了刘彻,却在他接过的时候不经意地说道:“看陛下表情郁郁,似乎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情,我听说那张汤犯了欺君之罪——”

    “啪!”

    乘着微烫的汤羹的玉碗砸落在地,就在卫子夫的脚边,她吓得一跳,缩了一下脚,双手举起来作势要护住自己,掩耳朵一般,只是坐到一半又停下来,尖叫了一声。

    卫子夫被刘彻这突然的举动吓呆了,她半天没有回过神来:“陛下?”

    刘彻从郭舍人的手中接过了擦手的丝帛,将自己的手指一根根地擦拭干净,却挑眼看着卫子夫,那幽冷的黑眸之中带着锋锐的冷光,“卫贵妃也要对朝政要事发表见解吗?”

    卫子夫一下跪下来:“臣妾绝无此意,陛下——”

    刘彻却毫不留情,“卫贵妃最近可能有些累,好好回自己的甘泉宫休息吧,郭舍人,送她走。”

    “陛下,臣妾真的是无心之失,臣妾决不敢妄议国事,请陛下相信臣妾……”

    卫子夫的眼泪不要钱一样地淌,她费尽心机来见刘彻一面,却不想遇到这般事情,早知道便不要一时兴起,准备去算计什么张汤,结果祸事临头了,她根本不知道为什么刘彻这么忌讳这个话题!

    那个该死的张汤!

    方才卫子夫提到“相信”二字,却点中了刘彻最近的伤处,他低头看着梨花带雨的美人,语气浅淡,甚至还有笑意:“朕前些天做了一个梦,见到卫贵妃当年跪在针毡上,双膝都是鲜血,浸染了白色的曲裾深衣,还对朕笑,说你不疼,还说全是自己不小心……那个时候的卫贵妃,真是很美丽动人。”

    刘彻说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卫子夫脸上也露出了回忆的表情,显出几分做作的甜蜜来,“当日多亏了陛下,不然臣妾便被那陈……废后陈氏害了,如非陛下相救,子夫早已做了那不明不白的孤魂野鬼了……”

    刘彻抓着丝帛的手指不知不觉地掐紧了,他温情一笑,也像是想起了当年:“是啊,当时你还说不是阿娇做的,我当时责怪你不肯说出真相,时隔多年,你倒是原原本本地说出来了。”

    刘彻此话一出,卫子夫脸上的表情顿时一变,心冷了大半截,刘彻方才那话必定有深意,她不能再继续这个话题,可是根本没有办法转开。

    “废后陈氏已去,臣妾变再也不必惧怕什么了。”

    这是一口咬定当初就是陈阿娇罚她跪的针毡了。

    刘彻笑笑:“朕就知道是那些人在朕耳边造谣,你如此善良,便是在阿娇失宠的时候还帮她求情,怎么会……朕还有政事要忙,你先回宫吧。”

    卫子夫几乎是心惊胆战地出来了,她急急地在道上走着,却差点撞到了刚刚过来的窦太皇太后,“臣妾叩见太皇太后,太皇太后长乐无极。”

    窦太皇太后老了,只是皮肤那些包养得好,也能看出年轻时候的美人模样,唯一的不足就是脸上的粉太厚,唇太艳,她已经不年轻了,没了当年的荣宠……

    听到了卫子夫的声音,窦太皇太后笑了笑,“起来吧,你才从陛下那边出来吧?陛下在干什么?”

    “回禀太皇太后,陛下说自己政事繁忙,让臣妾先行离开了。”卫子夫的话语之中带着几分委屈。

    窦太皇太后又是一声笑,说不出喜怒来,由宫人扶着,杵着拐杖,“你倒是个有心的……有心的……总比阿娇那孩子缺心眼的好……”

    这话听不出褒贬来,可是卫子夫只觉得这句话是在打她的脸,只是这淡淡的一句,便像是给人扇了一耳光一般,脸上火辣辣的。

    周围都是宫人,窦太皇太后走到哪里都是一堆人跟着,听见这话,懂的人都窃笑起来,让卫子夫颜面很不好看。

    待到窦太皇太后离开了,卫子夫这边早已经气疯了,连个老妖婆都敢欺负到自己的头上!

    她恶气连连,却大声喊道:“去给我把贵枝找来!回宫,殿前伺候的几个人都过来!”

    走远了的窦太皇太后扶着身边的人的手,脸上带着那种尊贵的、无法伪装的淡淡笑意,“阿娇再不成器,也是我外孙女,她坐到如今这贵妃的位子上,便已经足够了。我若是再容忍她,便是阿娇九泉之下也不会原谅我的……”

    身边的宫人不言,窦太皇太后,窦漪房,这个传奇的女人,就这样搭着宫人的手,从宣室殿前过去了,没有进去看一眼。

    只是刘彻这边,却是在卫子夫走后,便对郭舍人说了一句话:“去看着卫子夫,看看她下面会做些什么,然后细数报给朕。”

    郭舍人不懂,还是领了命,可是却不走。

    “你还在这里干什么?不下去布置?”刘彻有些奇怪。

    郭舍人吞吞吐吐,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的,只是看着刘彻那冷淡的表情,又不好说了,在刘彻问询的目光之中,他终于还是一咬牙,豁出去了:“陛下,这张汤总不能一直关着啊,他身上还带着伤,这要不给治治,他一不小心死了怎么办?”

    刘彻立刻瞪他,却斥道:“你说什么不吉利的话呢!朕什么时候没给张汤送药了?”

    郭舍人傻眼,“陛下你……”

    刘彻大笔在竹简上一勾,低下头,不动声色道:“张汤留着还有大用,朕不会杀他。”

    “……”郭舍人发现自己无话可说,这心底感觉怪怪地,九哥这心思真是越来越猜不透了。

    “那我去布置卫贵妃那边的事情。”

    “嗯。”

    刘彻淡淡地应了一声,批阅了群臣的上奏,最后将汲黯的奏简单独拖出来看了一眼,却直接丢到了地上,哼了一声:“愚直!”

    说到汲黯,是真的没有什么话了。

    待得郭舍人布置回来,刘彻忽然道:“出宫一趟。”

    然后他们去了乔宅。

    这一次,刘彻是叩门进去的。

    陈阿娇又在院子里摆着棋盘了,无聊地敲敲棋盘,等着赵婉画或者是主父偃回来,跟自己下棋,其实她也想过要开个棋馆,大家以棋会友,这样就不愁找不到志同道合的朋友了。

    这个计划也可以慢慢做起来,就算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人*也可以啊。

    正这么想着,叩门声便响起来了,陈阿娇打了个呵欠,看到李氏去开门,她将一枚黑子摆在了棋盘中间,还没来得及去猜测来人是谁,一抬眼便看见了刘彻。

    他穿着黑袍,这天底下最尊贵的颜色,站在门边,竟然给李氏道了声谢,然后说要见陈阿娇。

    李氏也不知道该不该答应,毕竟眼前这是皇帝,她回身想去请示陈阿娇,陈阿娇却知道刘彻来也许有深意。

    她跟刘彻之间不过是前夫前妻的关系,离婚夫妻,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只要他不要来个旧情复燃步步紧逼,陈阿娇也能跟他和平相处,虽然肯定是回不到从前。

    “进吧。”

    她又轻轻用黑子磕了磕木制的棋盘,懒洋洋地坐在太阳底下,正是百花盛开的时候,院子里的杏花开了许多,一片浓艳的颜色。

    陈阿娇就坐在那花前面,眼前一张方案,自己却坐在榻不像榻椅不像椅的太师椅上,看着眼前那棋盘。

    刘彻缓步走进来,青袍玉带,发冠竖起,在这春日里,忽略他的身份还有那眼底的深不可测,倒还真是翩翩佳公子。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陈阿娇便道:“你来如果没正事儿的话,还是走了的好。”

    刘彻直接在她对面坐下来,看着眼前的这一盘棋,只落了一颗黑子在棋盘上,似乎是刚刚随意放上去的,就在最中间的天元的位置,敢将棋子这样摆的人,不是狂妄至极的新手,便是棋艺精湛,并且艺高人胆大……

    他看着陈阿娇那隆起大了一圈的腹部,心中柔软,连声音也放轻了,“张汤有欺君之罪,我责了他廷杖四十,关了大狱。”

    陈阿娇看到刘彻将一颗白棋拈起来,放在了天元旁边,她笑了一下,“张汤干我何事?”

    刘彻依旧低着头,他看着眼前的棋盘,竟然有几分沉默起来,过了许久他才答道:“手谈一局,你赢了,我便放了张汤。”

    陈阿娇正在用棋子敲木制的桌面,听到这话,那敲击的声音便停了。

    她其实知道,就算自己说张汤跟自己没关系,刘彻也不会相信。

    “朝政大事,开不得玩笑。”

    刘彻闻言,终于抬头看她,却努力地压制了自己内心翻涌的情绪,变得平静,“君无戏言。”

    陈阿娇一下笑起来,“不觉得好笑吗?”

    她拿起了一枚棋子,落子。

    金屋藏娇,也是君无戏言,结果呢?

    刘彻沉默,手却很稳,也跟着落下了一子。

    陈阿娇落子的时候其实是有顾虑的,她怕自己赢了刘彻,显示出自己对张汤很在意,可是又怕自己输了张汤就一直蹲牢里吃牢饭了。

    突然出现说要手谈一局什么的,她真是有些受不了,也猜不透。

    “你大约是不会杀张汤的,该不会是故意来我这里要求手谈一局,输了回去正好放人吧?”

    若是以前的刘彻,这种事情还是做得出来的。

    刘彻看她一眼,却没有说别的话,“赢了我再说吧。”

    陈阿娇不说话了,专心下棋,小时候下棋他就没赢过自己。

    眼看着杀到终盘,难解难分,刘彻一条大龙已经被陈阿娇的黑子给拦腰截断,她捡走了棋盘上几目白子,表情淡淡。

    刘彻忽然问道:“你罚卫子夫跪过针毡吗?”

    陈阿娇的手伸出去,一枚黑子夹在指间,顿了一下,最后还是稳稳地落下去:“你输了。”

    刘彻很干脆地投子认输,许久没有这样下过棋,她的手段还是这样犀利尖锐,根本让人难以招架,这是一个重新回归强势的陈阿娇,他再次这样确认。

    只是,她与自己手谈这一局,到底是为了谁呢?

    她的眼底看不到别的情绪,像是以前一样,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

    原来时隔多年,他以为自己终于可以超越她,不过是一种错觉。

    其实来这里不过是个借口,张汤迟早是要放出来的,他只是找个借口,来看看她,问问他。

    “棋局已罢,输了,便走吧。”陈阿娇开始收拾棋子,刘彻上去为她分拣完毕。

    最后他站起来,“我方才那个问题,你不准备回答吗?”

    陈阿娇歪着头看着他:“前夫,都是已经过去的事情了,难道你还想要追究吗?”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看到这章的时候,作者还在火车上(o^^)oo(^^o)

    ▄︻┻┳═一…… 不要欺负俺不在就不留言,回家崩了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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