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筠叹了口气,“爹,您看着去年祖母来的样子,心里还没数吗?”
其实唐明藩心里如何没有猜测,不过自欺欺人罢了?
他明白过来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今日薛山亭,不过捅穿了那一层窗户纸罢了。
怪不得去年宋氏忽然进京,想来是薛家的人去打听当年的事情惊动了她,她进京避风头。
可是即使那样,她来了之后还想做老祖宗,事事恶心他们。
“我知道,我早该知道的。”唐明藩双手捂脸,失声痛哭,“槐娘,槐娘,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
唐竹筠心中酸涩,默默地把自己帕子递给他,任由他哭。
等他哭声渐小之后,唐竹筠缓缓道:“爹,过去的事情您确实有不查之过,然而您也不知道,您自己不是亲生的……”
他在外求学,在自己能力范围内,已经努力对妻儿好了。
错了吗?错了!
罪无可赦吗?远远不是。
谁没有错?薛家又何尝不是脑子发热,亲手把女儿送入虎口?
辽东是苦寒,可是也不该那么简单粗暴地把孩子送走;仔细想想,大概薛山亭也兄弟义气上头,觉得不能悔婚,没有多考虑才出了这样的昏招吧……
大错已铸成,追悔莫及又有什么用?
“嫁给我,毁了你娘一辈子。”唐明藩老泪纵横。
“爹,您常说娘对您如何好,如果她不是心悦您,是不会那样的。娘如果地下有知,也不会希望您现在这般痛苦。”
“阿筠,爹糊涂,爹糊涂啊!”
“爹,您已经自苦二十多年,形单影只,”唐竹筠道,“就算是别人娶了娘,也未必能做到您这一步。”
“那些又有什么用?我早该知道,早该知道她过得不好。其实我知道,我只是不知道,你祖母会那么过分。我想着,等我高中之后,带着她进京单过;可是后来我租不起房子,又等了两年,然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唐竹筠被他哭得心里难受。
唐明藩确实做错了,可是谁也不是圣人,如何又能要求他跳出时代和社会,去学二十二世纪的男人?
按照以后的标准,这里的男人都该打光棍。
唐竹筠现在就庆幸,没有让薛山亭说出更多的细节;等去了薛家,她尝试说服一下薛老夫人。
娘已经没了,如果爹再出事,这个家就要散了。
“阿筠,爹也去薛家。”唐明藩道,“爹要问个清楚。”
“爹,太晚了,明日您还得上朝。薛家刚刚进京,也不会立刻离开,有的是机会说话。”
“打得好,王爷打得好!”外面传来了秀儿的欢呼声。
唐竹筠:“……”
薛烈果然被晋王收拾了。
再进来的时候见到唐竹筠都讪讪的,道:“姐姐,我,我今日一时不查才……你放心,以后他欺负你,我肯定帮你出气!”
唐竹筠突然觉得,这薛愣子也挺可爱的。
晋王向她走来,一脸平静,然而眼神里分明明晃晃地写着“求表扬”三个大字。
唐竹筠乐了,看着他额角的青肿道:“王爷,我去找点药给您。”
顺便给薛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