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更早之前,那个软弱了一辈子的爹,也已经为了保护四房的人而死。
十五岁的弟弟,被太子网开一面,改了年龄,同十四岁以下男子并妇孺,一起被流放到了苦寒之地……
临走之前,弟弟来见她。
她为父亲姨娘哀哀啼哭,发誓要为他们报仇。
弟弟说:“你好好活着,便是对他们最大的告慰。没有什么仇人,郎家是自作孽,不可活。你好好地做你的太子妃,便是,便是做不成太子妃,也要活下来。”
那时候她说了什么?
她说:“我就是死,也得拉着宇文铎一起!”
她根本就没有明白弟弟的苦心。
后来一直到她身死,再也没有听说过弟弟的消息。
看看,她多蠢。
恩人仇人不分,是非不明,宇文铎要是喜欢她,那才是猪油蒙了心。
重活一世,家人安好,温柔的姨娘还在,别扭的弟弟看起来都变得可爱。
郎璇泪盈于睫。
云姨娘却已经看到了她临窗而坐,惊呼一声:“姑娘,这寒风骤雨的,可不敢开着窗,染了风寒怎么办?”
说完,她把伞往郎武怀里一塞,自己就快步进来要帮郎璇关窗。
木屐踏过青石板路,发出清脆的声音。
这声音,对一个刚从噩梦中惊醒的人来说,是多美好的声音。
郎璇站起身来,笑盈盈地道:“姨娘,没事,我刚开的窗。”
云姨娘看到她的笑脸,不由愣住。
郎璇知道,自己对她从来没有过好脸色,所以姨娘才会觉得意外。
她不知道,前世姨娘为什么,能坚持十数年如一日地照顾自己,即使对着自己的冷脸也毫不介意。
郎璇也知道不能转变太多,便控制自己没有上前抱住云姨娘,默默地把窗户关上。
郎武进来,还是不肯正眼看这个姐姐。
小少年有自己的想法——你怠慢我姨娘,我为什么要认你?
郎璇并不生气,而是温声细语地问他读书的事情。
“不用你管!”郎武恨声道。
云姨娘在他背后拍了两巴掌:“姐姐为你好,你再别扭!”
郎璇道:“我就是想起今日秋闱,想着过些年,你可能也要下场,才问你两句。你若是不想读书,习武也好,总之总要有一技之长,才能……好好回报姨娘。”
只有姨娘,才是郎武的软肋。
果然,刚开始郎武不屑一顾,听完后面色就有些变了。
云姨娘欣喜于郎璇今日释放出的善意,忙推了儿子一把:“姐姐说话,你听见了没?”
郎武别扭地把头扭到一旁,气得云姨娘要揪他耳朵。
郎武却身形灵活地躲开,气得云姨娘脸都红了。
“算了,姨娘,”郎璇道,“七八岁,讨狗嫌,不用管他,让他玩去。您坐吧!”
“哎,好。”云姨娘虚虚地坐下。
她心里想着,姑娘好像对她态度好了些。
难道是因为被赐婚,要嫁到王府,所以整个人的气度都不一样了?
无论如何,这是好事,她为此感到高兴。
但是云姨娘实在也不知道和郎璇说什么,唯恐破坏了这难得的和谐气氛。
想了半天,她干巴巴地道:“这雨越下越大了,偏偏今日又是秋闱,那些考生可要吃苦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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