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仁慈,你所遇到的每一个人,都在经历一场艰辛的斗争。」
这是三流小说家谢奕止很喜欢引用的一句话。在各种场合各种文章里面引用了不下数十遍。
殷少岩第一次从谢奕止嘴里听到这话是在十四岁的一个夏日。刚刚联手群挑完城东三中的一群不良少年,两人鼻青脸肿地离开现场,最后瘫坐在路边一棵高大的合欢树下气喘如牛汗出如浆。
盛夏的阳光像蜂蜜一样从枝叶间流淌而下,草木葳蕤,油然生光,蝉鸣撕扯着人们的耳膜和神经,满地都是毛茸茸的合欢花,花蕊间爬行着忙于生计的蚂蚁。殷少岩信手用草叶给蚂蚁的行进制造障碍,玩得很是自得其乐。然后一边的惨绿少年谢奕止,满脸深沉地望着这一幕,开口说了那么一句台词。
那种悲天悯人居高临下的装逼情怀把殷少岩恶心坏了,挣扎着起身朝谢奕止的屁|股就是一脚。
这一脚踢出去,殷少岩陡然醒转。耳边铺天盖地的不是蝉声,而是闹铃。
仁慈你妹啊……
殷少岩□着翻身下床,脑袋里疼得像是钝刀锯肉。踉跄着循声摸到丢在地上的外套,从里面拿出手机,眯缝着眼睛取消闹铃。
似乎瞥见不少未接来电提醒,殷少岩没有在意,闭着眼睛又摸回床边,掀开被子再度躺了上去。
身边有人立刻伸手将他搂入怀中,殷少岩配合地依偎过去,用脸蹭了蹭对方赤|裸的胸口,随后很自然地把手圈上了那人的腰。
夜深忽梦少年事,梦醒湿了一床单。殷少岩迷糊中还不忘吟诗一首。
……嗯?
桥豆麻袋……好像不太对劲……
猛地睁开眼睛,眼皮跟着心脏一阵狂跳。殷少岩做了好一番心理建设,然后一点一点地仰头看向躺在身边的人。
是陈靖扬。
睡脸很平静,但唇色苍白,眼睛下面有着淡淡的青影,看上去似乎有些疲惫。裸|露在空气中的优美肩线看得殷少岩一阵心惊肉跳。
这种被蹂躏了一百遍啊一百遍的憔悴感是什么啊尼桑!
殷少岩手脚并用地从床上翻了下来,蹲在地上抱着疼痛欲裂的脑袋努力回想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先是喝了酒……回来好像看到了陈靖扬……陈靖扬不知为什么很生气,一副要势不两立的样子……自己一着急就……很丢脸地……哭了!?然后呢……?然后呢!?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自己好端端地穿着睡衣。可是二十一世纪的睡衣……应该不会有自己穿上来那么高级的功能吧……总觉得好像错过了什么重要的剧情CG……
殷少岩鬼鬼祟祟地扶着床沿,探头探脑地去看陈靖扬,想确认一下他是不是四肢俱全完壁无缺,却不期然地看到了一双深黑的眸子。
陈靖扬维持着侧躺的姿势,目不转睛地看着殷少岩的猥琐行径。
“哥,你醒了啊?”殷少岩生硬地搭话。
“……”陈靖扬慢慢地眨了一下眼睛,似乎还带着点刚睡醒的迷茫。
殷少岩觉得心里好像有一只蝴蝶轻轻地拍了一下翅膀,在演变成飓风之前,赶紧摇了摇头,把那蝴蝶赶跑了。
“哥你怎么会来的?”殷少岩蹲在床边摁着额角问。
陈靖扬没有答话,而是坐了起来,侧身去拿床头柜上的手机。薄被滑落,露出骨肉匀停肌理分明上半身。想到刚刚就是在这上面蹭脸……殷少岩老脸一红,将视线别了过去。
美色当前,考虑到自己酒后乱性的前科,殷少岩完全不敢保证没有做出什么奇怪的事情。
“哥……那啥,我没把你怎么样吧?”
陈靖扬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到底神经粗成什么样才能问出这种问题……
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陈靖扬淡淡地说:“你伤了我的心。”
殷少岩虎躯一震。
这是什么状况!?季平上身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快回来啊记忆君我一人承受不来啊!
陈靖扬的手机被递到了眼前,上面赫然是一句“哥我想你了”。
殷少岩愣了三秒钟,惨叫一声,飞快地拉过被子的一角把自己的头盖了起来。
果然手滑了……到底是几时……啊!肯定是那个时候被谢奕止吓了一跳就……
羞愤欲绝的殷少岩深深地把无辜的三流小说家记恨上了。
陈靖扬把被子拖了回来,又躺了下去。
殷少岩抬起头来,吸了吸鼻子说:“哥,对不起……你那么忙我还发这种短信……”虽说是不小心,但那种近乎撒娇的心态的确得归咎于自己的不成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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