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力下,商陆一天一天振作起来,她再不用时时准备依靠着他安慰他了。看着商陆慢慢走出阴影,慢慢露出了笑容,她也振作起来,露出了笑容。
风云惨淡的商府终于迎来了春天,自从商陆振作起来,随后的一年,是府里最愉快的日子,朱槿将自己融入了那个氛围,幸福着,无法自拔。
商陆开始奋发图强,白天努力做事,晚上在书房用功,她就那么一直相随,随了三年,看着没让她失望的男子,满心的爱意越来越多。
在这一份幸福中,三年时光匆匆而过,商陆表现良好,被上峰看重得以重用,品级也升了一级,家里再次热闹起来。
商陆意气风发,再没有了一丝颓废样子,她也跟着欢喜,欢喜得无法自制。
那四年,是她有生以来,最幸福快乐的日子,即便她一直做不了什么,也得不到任何回应,可她非常满足。
又两三月,她突然迟钝感觉到,商陆似乎很久很久没有再喃喃她的名字了,他的世界,有了太多的事,太多的精彩。
她的影子越来越淡了,似乎越来越不被需要了…不,不是似乎,是真的如此,只是她没发现而已。
朱槿闲时越来越多,发呆的时间越来越多,脑袋却空空,因为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想。飘忽的灵魂,在越发热闹的院子里,慢慢孤寂起来。她不再每天跟着他了…她的灵魂开始无意识飘荡,从府里到府外,静静看着世间一切,面容越来越沉寂。
又两三月,晚膳时分,当她飘荡回到府里,坐回了自己给自己定的位置,微笑看着热闹的一家子。
“陆儿,今日我遇到老姐妹,她家的小女儿刚刚满了十六岁,还没说亲…”商母试探性的开口,让朱槿僵住,犹如石头一动不动。
“……”商陆浑身一僵,筷子僵在半空中好一会,才又继续吃饭,什么都没说。
商母却微微松了一口气,商父那低垂的眼里便闪过一丝欣慰。
晚膳在无声无息中结束,都吃的不多,随后默契沉默散开。
商陆脚步沉重离去,朱槿却只是看着他的背影,失去了站立起来的力气。
她就那么愣愣坐在那,整个世界都变得空荡荡的,犹如她的心,一整晚,她都僵立不动,天渐渐亮了,空荡荡的房间里,才响起了幽幽的声音,“为什么你没有像从前一样勃然大怒,决然拒绝…为什么呢?”
四年前,这是她的心愿。
她死在他怀里时说过,让他忘记她,娶妻生子,幸福一生。
朱槿发现,她又被商陆记起来了,他开始发愣,无眠的夜,她静静坐在桌边,看着他在床上辗转难眠,幽幽叹息,“是你让我幸福的…”
是啊,是我让你幸福的,朱槿回答着,面上却再露不出笑意。
三天后,清瘦许多的商陆在晚膳结束后,对商母说了一句话,“‘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事由母亲做主。”
商母商父欣喜若狂,她呆立住,摇晃了几下软软瘫倒在地。
那一刻她才明白,只要死了,不管多么刻骨铭心的爱恋,都会风轻云淡。
商母商父怕夜长梦多,以最快速度的定了婚事、婚期,三个月后,在她身死五年后,男子大红喜服加身,迎来了娇憨的新娘子。
看着两个大红身影拜天地,朱槿惨白着脸静立在他们背后看着,脑海里想起的是,在她死后,他也说过,这一生,除了她,再不会娶妻。
几个月以来无处发泄的满腔思绪愤怒,一个人孤寂的四年,在他们喝交杯酒时爆发,朱槿愤怒质问出所有问题,叫得歇斯底里,骂着他打着他,却毫无用处。
那只是她的世界,她孤寂的世界。
看着他们相对而坐,对望,红衣红烛,朱槿斯歇底里大喊,“那是我的,是我的…”
强烈的执念,眼前一黑,再睁眼,对面坐了商陆,眼角晾过身上的大红衣,朱槿浑身一震,她竟然进入了新娘子的身体里!
所以朱槿,你还可以幸福是吗?
眼泪迅速涌上,那一刻,朱槿内心百味陈杂,激动惶恐期待让她颤抖着唇发不出声音,眼前一片模糊,她情不自禁伸出双手去碰商陆的脸,却被商陆避开,商陆用陌生复杂的目光看着她,道“…我会好好待你。”
是承诺,可是说得太过认真,失去了激情。
是了,他的激情全部留给了她。
朱槿伸出颤抖的手固执的再次摸向她熟悉无比的脸,却中途被捉住,“夫人,安歇吧!”
原来再一次被他碰到,是这样的感觉。
朱槿感受着手上的温热热泪盈眶,再被拉回思绪时,身体已然躺倒在床上,商陆两手撑在两边,俯下身来。
温热的手解开了身上的衣服,颈上多了柔软的唇。
那是她最熟悉的唇,是她曾经忍着因为举止轻浮被嫌弃、被发现担惊受怕无数日子触过的唇。
心神刹那空白。
朱槿眼神空洞看着红如血的床帐,大睁着眼,滚下了两行大滴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