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意思......确实有意思。我明白了,不过也没有完全明白。”
曲奕空一边说,一边伸手摘下日历。她把拇指别在第一百零一天的页码上。
“你最好拿手指把这一页别住,不然你就再也别想找到它了。”宁永学提醒说,虽然他也不指望这家伙能听自己的。
曲奕空斟酌了片刻,然后抽出手指,合拢日历。一个呼吸的时间后,她把日历沿着相同的位置再次揭开。
此时一百零一号已经消失,页码已经变成了一串由虚数和负实数构成的诡异日期。它可以出现在高等数学教材的纸页上,不管写在哪一页,它都不足为奇,但是,它绝对不可能出现在一本日历上。
曲奕空有些困惑,可能她还没受过高数折磨,也不知道虚数是什么,于是,她继续翻页。接下来的许多页里,虚数部分依次增长,实数部分则分毫不变。
她一直把它刷啦啦翻了好几百页,虚数部分也增长了几百个数字,仿佛能永远增长下去,直到无限。
“你再去找找第一页,或者最后一页。”宁永学再次开口。
她用右手拿住日历,左手拇指贴着日历封底去揭页码,企图揭到最后一页,但她总是白费劲。封底和她的拇指之间总是能翻出新的页数,一页又一页,好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
“奇物。”曲奕空评价说。
“奇物?”
“一些有违现实规律的小东西。”曲奕空解释说,接着又尝试去翻第一页。
这次,实数部分一直减少,从零往负无限一直延伸了出去。
“看起来这东西的页码没有止境,没有第一页,也没有最后一页。”她思索着说,“我不太清楚前面的符号是什么,不过它好像比现实的时间还多一个方向。”
听到这里,宁永学开口说:“我想,线是由无限的点组成,面是由无限的线组成,再往上是体积,再往上则有某种庞大的体积包括一系列无限的体积。如果时间不止两个方向,我们就能出于......”
“啧......”
曲奕空轻轻弹舌,伸手按着太阳穴揉了揉,好像受到了某种精神打击。
“不,”她摇摇头,断然中止他的思考,“听着,我讨厌数学,更讨厌几何。我可以听你讲复杂的仪式脉络,就算从我不认识的古语开始念叨也无所谓。但我已经从高中毕业了,我再也不想看到数学了。”
曲奕空说着把日历贴回墙上,它立刻发挥了日历的作用。她随手一翻,就看到日历清晰标出了三十二号。
宁永学只能耸耸肩。
“我看冰箱里的东西都烂了,”他把背包从地上提起来,摆在桌子上,“你要吃点什么吗?”
“你带了什么?”
宁永学把一罐酸黄瓜摆在她面前,看得她直往后退,如果她脸上表情更丰富些,可能已经是目瞪口呆了。他继续往桌子上摆东西,——带着鱼鳞的很咸的腌鱼,柴一样难啃的风干肉,很扛饿的黑面包。
他每往外拿一件,她就往后退一步,最后几乎是靠在了墙上。
曲奕空瞪着他,好像他背包里的食物比空壳人和敲门人更荒诞诡异似的:“喂,你这家伙是中都人吗?”
“我小时候在更北边长大。”宁永学言简意赅,“酸黄瓜可以直接啃,腌鱼和风干肉需要下水煮,热水泡也行,面包可以就着其它东西一起吃。”
说完他给曲奕空手里递了一根,自己也取了一根,咬下一大口。
“这东西味道很好,”宁永学嚼得咔嚓作响,“我以信誉担保,真的,反正没你想象得那么恐怖。我只有这些东西了。你不吃这个,你就得去集市那边跟空壳人抢早饭。”
她接过酸黄瓜,捏在手里,死死盯着,似乎想要动员脑子里全部的理性来下判断。
最终曲奕空一点点吃掉这东西,才稍稍抬起一直盯着指尖的视线。“......我很难习惯,不过既然还要吃段时间,我会尽量习惯。”她揉了揉咽喉,“你从哪买的?秋林超市?”
“都是我自己做的。”宁永学从库房角落拖出煤炉子,把拆下来的烟囱往上镶嵌,“传统手艺。”
“传统手艺啊......你是厨师家庭?”
他提起锤子,把木板用力撬下来一块,把烟囱对着玻璃上切好的圆窟窿伸出去。“我说的北边不是萨什人的城市,是俗称的迷雾林。我在附近的村落待了十多年,打小时候,我就要帮忙准备食物过冬。”
“我从没离开过城市。”曲奕空倚在墙上,抱着胸口,“对我来说,那边就像另一个世界,只会在银幕上出现。不过,你又是怎么跑到这边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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