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
“你说什么呢,宁同学?我就不是蒙头找光的蛾子了?”曲奕空反驳道。她伸手划了个蛾子飞行的轨迹,落在他胸口上。
“我们俩像这样撞在了一起,”她说,“扑了对方满脸灰和粉尘,然后发现四周还是一片黑。我们要么就会一起变得更坏,要么就会一起变得更好。但是不管怎样,你还是那个没有共情能力的模仿者,我也没什么本质改变。路还远得不得了,哪天一步踩错了,我们俩都有可能掉到悬崖最底下。”
“听起来可真是麻烦,”他耸耸肩,“这么一看,我不如当时死了算了。”
“别贫嘴了,手伸过来,再让我划一刀,不过也可能需要更深的伤口。”曲奕空说着把刀拿在手里,对他各个部位比划了几下,”接下来我们要全神贯注,做好在枪林弹雨里穿梭的准备,毕竟就算有人吸引注意,它们也还太多了。你觉得想做到这种程度,你身上需要多深的伤口?”
“四肢全被切断,然后还被拧着脖子提在半空中晃。”宁永学回答。
“你这就有点......”
“当时我觉得自己快死了,虽然没有四肢,但是有种没法解释的东西驱使我行动。该怎么说呢?我感觉自己没有形体,像个血红色鬼影,一瞬间就从地上落在了曲阳背上。要是我有什么杀人的手段,他当时就已经死了。”
“我总觉得这对话像是你在引诱我杀你,”她直视宁永学,“先是手心,然后......总之就是一步一步走得更远了,我有点心里不安。”
“你不是一直下手很快吗,曲少侠?”
“你这个问题问得很好,宁永学,我就是因为你会问出这种问题才说你是个模仿者。”
“呃......”
“总之四肢否决了,我不想把你削人棍,至少现在不想,而且缺少四肢也很影响你的行动。给个其它建议吧。”
宁永学忍不住又想起了芙拉和她笨拙的行尸,想起了她在手术台上缝补自己的事迹。
“切开腹部把一部分内脏取出来。”他提议道,“然后找块布当绷带一裹,效果应该也能接受。”
她睁大眼睛:“你就非惦记着我亲手取你的内脏吗?就算这里只是实体化的意识......”
“没有更好的办法了,我们总得下狠心做决定。”
曲奕空沉默片刻。“我只会做这一次。”
“但愿吧。”宁永学只能说,“凡事总有第一次,不过很难有最后一次。”
......
曲奕空始终克制着诅咒带来的渴望,好不容易把衣服扯成的绷带在他腹部缠好,才带着不安和心悸的情绪往后退了一大步。
她眼里有种没能完全得到满足的阴暗感受,不过当她冰冷的手指从他腹腔离开时,他也感觉有点失落。
在最初的剧痛之后,似乎整个世界都被一层鲜红色薄膜笼罩了,散发出强烈的渴念。
他觉得自己像是被释放了,虽然身体受了严重损坏,却像是解开了一副沉重的镣铐。他非常接近死亡却无法死去,他虚弱无比却觉得自己行动自如。某种无法解释的东西驱使着他行动,帮他挣脱了现实规则对生灵的桎梏。
“跟着我的感受一起行动。”曲奕空说。
宁永学迈出脚步,跟她一起绕过长廊拐角,看到巨大通道里四散在半空中的无面天使。有守卫注意到他们的存在,立刻发出一阵短促的高频率鸣叫。
当第一个无面天使朝他们举枪瞄准时,曲奕空拉了他一把,示意她会带头往前,然后他追着她的背影过来,就像他当时如鬼影一样落在曲阳背上那样。
一阵子弹从地面扫过,但曲奕空已经像阵风一样飞掠过去,他也如影随形。天使们分了接近一半人手端枪瞄准,可他俩一眨眼的功夫已经落在了通道两侧几十米高的集装箱顶上。正如卷轴展示的景象那样,尽管通道很大,便于天使在其中飞行,但是大量堆放的集中箱造成了复杂的掩蔽地势,像极了古城墙的顶部。
曲奕空从一个小集装箱背后探身张望了眼,看到几个无面天使正在从不同的方向绕路飞来,想要包抄。
“我直接用刀杀人,你想办法把正在发射光束的权杖朝它们的同伴转过去。”说完她就从侧面跳了下去。一阵子弹扫过,但是没能追得上她的身影。
宁永学见状只能走另一个方向,把和他最近的一个无面天使当成目标,落在它背后几乎只是一瞬间。
他感觉自己完全没有形体,也无法解释他是怎么办到的。但它还没注意到的时候他就一刀捅进了它背后,将一只手伸进去,扯出了它肋骨间的金色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