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这些之后,无论顾大夫人如何逼问,顾沅也不肯再多说一点了,只是低着头,柔柔弱弱地道:“阿沅不知,阿沅只能知道这些。”
顾大夫人竟然拿她没有办法,见她还算恭顺,原本恼恨之意也慢慢平复下来,露出一丝笑:“也罢,今日你也累了,也该下去歇着了。”
她一脸慈和地笑容,对顾沅道:“阿沅虽然不是嫡支所出,但我也是十分心疼的,当初你爷娘过了,我想着你年纪小,便把你接到府里来,这几年虽然府里事多不能时时照料你,但心里还是想着你的。瞧你如今出落得这么出挑,我也就放心了。以后你多来这里走动走动,陪我说说话,也与阿芸阿瑶她们姐妹多多来往才是。”说着她叹了口气,目光很是诚恳地望着顾沅。
顾沅恭恭敬敬欠身:“诺。”
顾大夫人见她没有别的神色,这才满意地点点头:“你去吧。”
等到从主院里出来,顾沅的脸色才放松下来,她并不愿意与顾大夫人这般虚以为蛇,只是如今她的身份太过微贱,生死还在顾家手中掌握着,她不得不顾忌着,不肯多说所知道的一切,只有这样大夫人才会有所顾忌,也会看在顾沅被顾家所掌握,而不会出于担心对顾沅动手。
回到小院,陈媪与阿萝早已焦急地等在门前,看见顾沅回来,欢喜地迎了上来:“姑子可算是回来了。”
顾沅笑着:“回来了,教你们担心了。”笑容里没了先前的清冷和防备,难得地轻松。
阿萝蹦蹦跳跳上前拿过顾沅的帷帽,陈媪跟在顾沅身后絮絮地道:“这可是去陆府,那里比这府里还要大,规矩怕是要更多,还怕姑子惹恼了那些郎君姑子呢。”
顾沅一晒,自然是惹恼了,只是她惹恼的人现在也自顾不暇呢。
她也不多说,只是嘻嘻笑着:“去这样的府里赴宴也吃不上什么,可是饿坏我了,”她向着陈媪撒娇:“媪,现在可还有吃食?”
陈媪忙点头:“姑子饿着了?有的,有的,我这就去厨里做。”自她们来了顾府,一直都是自己动手下厨,顾府的大厨里也瞧不上她们这些寄居的。
“不用那些了,饼饵就好了。”顾沅摸了摸肚子,她是真的饿了,去了陆府便不曾用过吃食,实在是饥肠辘辘了。
只是她还没踏进房,身后传来一声轻柔地唤声:“阿沅。”
顾沅回头看时,只见顾瑶带着两个侍婢正站在院门处笑盈盈地望着她,侍婢手中还提着漆木食盒。
“阿沅回来了?”顾瑶笑容里满是亲切,“我听说阿娘不曾留你用饭,料想你也又饿又乏,所以送了些吃食来。”
她停了停:“阿沅不会介意我自作主张吧?”说得十分恳切,全然没有高高在上的感觉。
顾沅面色渐冷,走上前淡然笑着:“阿瑶一番盛情,我岂能不领情,请进房坐吧。”
顾瑶上前拉着她的手,一边走一边说笑着:“……阿沅平日也不爱走动,我一直想来看看你,又怕吵着你的清净,所以不曾过来。”
“阿瑶有心了。”顾沅淡淡说了一句。
顾瑶不曾想到顾沅不但没有对自己的前来受宠若惊,还十分冷淡,她面上有些搁不住,却又暗自忍耐,仍旧笑得温和:“也不知道阿沅平日爱用什么吃食,我让人准备了些,你瞧瞧合不合胃口。”
侍婢们忙奉上食盒,顾沅也不看,只是让阿萝收下,向顾瑶道:“让阿瑶费心了,有事不妨直说。”
顾瑶一噎,世家中人行事说话有自己的一番规矩,从没有人如顾沅这般开门见山直白得毫不留情面的。她强笑着:“也并无什么事,只是好奇先前阿沅所说的预知祸福之事……”她不曾说下去,只是一双明眸望住顾沅,等着她告诉自己。
顾沅偏着头望住她,忽而绽颜一笑:“阿瑶是想问姻缘?”
她话音未落,顾瑶娇美的脸上飞满红云,她急急起身,小声说着:“我先走了。”又羞又恼带着侍婢们快步走了。
陈媪惊讶地看着走远的顾瑶一行人,结结巴巴地道:“姑子怎么……怎么能这样说话……”一个为出阁的姑子怎么能这样直喇喇地说姻缘之事,难怪瑶姑子会又羞又恼地走了,自家姑子也太过口无遮拦了。
顾沅全不在意,一边让阿萝打开食盒享受吃食,一边丢下一句话:“不过是不耐烦与她周旋敷衍罢了,你瞧她这不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