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
傅璟独自一人,静立在一地灵鸳花凋谢的花瓣前,看着眼前的画面,垂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有风吹过,惹得他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
书画担心的上前,“仙尊,您的身子……”
傅璟摆了摆手,示意无妨。
自十年前与魔尊一战,他们仙界元气大伤,损失了数十名在修仙界抖一抖腿,都要震三震的仙人,而他,忘川仙尊自己,也身受重伤,差点,就活不过来了,不过因此落下了一身药石不可医的伤病。
步入神境的魔尊,战力自是强悍无比,举手投足之间,便可呼风唤雨。好在这次他也元气大伤,退回魔域养伤去了,没个千年,怕是不会再卷土重来。
这次仙魔大战,对于仙魔两界来说,是两败俱伤。妖族现任妖王云无命在一旁坐观虎斗,只等捡现成的便宜。三界之中,妖界向来势弱,便宜可是那么好占的?
于是这么些年下来,仙界一直不甚平静。
他伸手,将灵鸳花的花瓣在指尖碾碎,鲜艳的大红色花汁从他的指缝间留下,让他苍白的手,也带上了一抹艳色。
待到来年,这灵鸳花又该开的如火如荼了。
可是他自己呢?早已是满身暮气了。
最近几日总是回想起曾经还在凡尘的时光,父皇的严厉教导,母后的温柔抚摸,他有多少年,没有想起曾经了,模糊的回忆,带上了岁月的灰暗。
若没有那一日,想必之后的他,应该会顺理成章的继承皇位,广纳后宫,生儿育女,做一代贤明的圣皇吧。
可惜,没有如果。
年少时的那一次独自出猎,他就遇到了山中霸王—白虎。那次,他伤得也很重,足以致命的伤,让他只是吊着一口气。父皇母后多处探听,才听闻灵霄派的仙人,有起死回生的神通。
他们将他连夜送至灵霄派。
恰逢帮派那时正在收取资质尚佳的内、外门弟子,因他资质上佳,于是自然而然的就被留下了。
其实自那时,到现如今的千年岁月,也不过可以用两个字形容,就是修炼。
修仙界之人,都卯足了劲的在修炼,为了长生修炼,为了俯瞰世人修炼。
但是高处不胜寒啊……
他真的感到了些许的厌倦。
“仙尊。”一道清亮的声音,在身后处响起。
他转身,是灵霄派掌门的幼女,慕宣。
慕宣红着脸,直直的望着他,说,“仙尊,过些日子,我就要大婚了。”
忘川仙尊点头,他知道,对方是灵霄派的大弟子,修为不错,人也可靠。
“这些年,我一直追随在你的身后,但你从来没有望过我一眼。”听到这里,傅璟已经忍不住皱眉了,她即将嫁给另一个人男人,此刻说这些话有什么意思。
“你……有没有……哪怕一刻的心动?”说完,红着脸满含希冀的看着他。
“没有。从来没有。”傅璟冷着脸说。
他自己心里清楚,他说的倒也不是假话。
慕宣和他的修为差距太大,他们平素根本没有共同的话题可以探讨。对于他来说,对方不过是掌门的幼女,因掌门曾请求过他对此女多加照拂,而她自己本身也未曾惹过麻烦,因此他才默认了对方时不时的跟随行为。
大多数时候,他都默认她不存在的。
“好……我知道了。”慕宣伤心的落泪,不过接着又开心的笑了笑,“这样,我就能毫无牵挂的嫁给他了。”
傅璟不置可否。待得慕宣跑走之后,他侧头问了问书画,“你和书墨可想成婚?”
书画惊讶于傅璟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但是接下来就被这个惊喜砸晕了,看仙尊的意思,是要为他们指婚呀,于是就兴高采烈的说,“有有有,是洒扫处的丫鬟名叫知画,我俩的名字都很相像呢。”
“书墨呢?”
“他也有喜欢的人,是伺候大小姐起居的……”
都有喜欢的人呀……
原来,就只有他,是孤家寡人。
罢罢罢,他就成全他们吧。
突然之间想到,他的伤,怕是好不了了。
神境的余威一直残留在他的血肉里,无时无刻不在侵蚀着他。
除非,他能在短期内突破。
但是难于登天。
心头却没有多少失落。
如果长生,是一个人的长生,那其实,也是容易厌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