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里回到包厢,待过一座桥时,从车窗跳下,抚平脚印,又跳进河里,向南游出数里,方才上岸,正是荒山野岭,寂寂无人,召出羽龙兽,涂成灰色,掩盖住鳞甲光泽,二人乘上,辨明方向,向东南方疾驰而去。
快车上,夜已深了,一人来到九号包厢前,侧耳倾听,忽地推门而入,凉风飒然,借着依稀星光一瞧,里面早没人影,开灯细察,正是风龙之吐息,太阳骑士温德。
温德面色铁青,来到窗前,探身望去,尽是黑乎乎的山林影子,逐寸检查过包厢,在桌上似有发现,自怀中取出一柄放大镜,像观察女人肌肤一样看了片刻,直起身来,神情已然平静下来,长长出了一口气,刚一转身,发现皮特和昆士正冷冷看着他,面色十分难看。
“先生们,”温德一摊手,“我们的猎物又一次逃掉了。”
皮特努力压低着怒火和声音:“你这蠢货,脑袋里只有大公爵的女儿吗!我已经警告过你了,不要在这车上动手!”
温德道:“嘿,放轻松点,伙计,我没有动手,他们自己溜了。那位老先生不会发怒的。”
昆士奇伸手摸了摸床铺桌椅,摇头道:“晚了。温德先生,你能不能告诉我们,你怎么发现他们跑掉了?”
温德道:“上车不久,我听尊敬的列车长先生说起一件小事,最后面的那节车厢厢壁破了一个小洞,洞口非常平滑,钢闩也有打开过的痕迹。毫无疑问,我们的小客人没有通过正当途径上车,恰巧我刚刚去找列车长先生谈心时,他又提起一件奇怪的事,晚餐快结束时,有两位先生忽然吃下了相当于一支十人小队的口粮的食物。我猜会不会是我们的小客人准备故伎重施,在打听出那两位先生的包厢后,就急忙过来,于是看到了这扇打开的车窗。”
皮特已自暴怒中冷静下来,道:“大约三个小时,凭羽龙兽的速度,只怕已跑出去三百多英里,必须要尽快上去。昆士奇,我闻不到他们的气味,你呢?”
昆士奇摇摇头,觉得他和皮特二人在沿途车站下车旅客们身上费的力气实在不值得。
皮特重重一拳打向桌子,半途忽然收力,轻飘飘按上去,没发出一声响,扭头道:“能判断出他们往哪儿逃了吗?”
昆士奇耸肩摊手道:“海路,东进,北上,南下,有四个方向,谁知道他们从哪儿溜的?或许那狡猾小子异想天开,向西边走了,也不是没可能。”
皮特看向温德,眼珠子闪着红光:“你为什么不早说那个洞!”
温德毫无愠色,彬彬有礼道:“皮特先生,你好像忘了,我并不是你的血裔,用不着每件事都向你禀告。除非,你觉得自己是蒙哥马利大公爵?”
“你!”皮特眼红光越来越重,温德一脸淡定,心下鄙夷:“这个皮特易怒无智,看来昆士奇才是做主的那个……”
“好了,先生们,”昆士奇出来打圆场道,“现在绝不是内讧的时候。温德先生,你有办法判断出他们的方向吗?”
温德道:“他们会穿过奥斯曼帝国,横经伊朗、波斯、阿富汗,进入印度,攀过喜马拉雅山脉,进入清国境内。”
他竟轻轻易易便说出来了,还这样清晰,肯定,像是眼睛看到一样,两只吸血鬼都吃惊的有些呆了,皮特道:“你怎么知道?”
温德道:“以你的智慧,我很难向你解释明白。”
皮特的獠牙已然伸了出来,昆士奇一拍他的肩膀,竟使他冷静下来。昆士奇道:“温德先生,你作出这样大胆判断的依据呢?”
温德道:“我想你已确信,我们的小客人是只非常狡猾而大胆的猎物。”
“这一点,我确信无疑。”
“那他一定会选最难的那条路。”
“也许他比我们想像的还要聪明一点,想到了这一层,反而去挑一条简单的。”
“昆士奇先生,他不会冒那个险的,他无法确定我们中作主的那个有没有长着脑袋。”
“好吧,温德先生,我想你是对的。”
温德淡然道:“聪明人通常只会倚仗聪明,殊不知这正是他们步入死亡的第一步。”
昆士奇拍手道:“这真是一句充满智慧的话。那么,我们开始追?”
“不。”
温德的面孔隐在角落的黑暗里,发出平静的声音:“羽龙兽速度太快。我们会在他精疲力竭,满怀希望,即将成功的时候,发出致命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