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趁着昌王忙着葬礼的事情抽不开身,抓紧争取太后的支持?听说之前官家和昌王派去宝慈宫的使者都被堵在门外了,今日明显是官家占了先机。然而,让很多大臣们惊觉的是,皇太后不但身体复原如初;那高高在上的架势,更是在提醒着在场的每个人,她依然立于权力的中心。
克里斯安置珠儿坐好,转头去看了眼邢云,见她低着头,脸色不佳。邢云确实貌美,在宫闱中十分引人注意,平日里就有人背后议论她,与刚才自己偷听到的那些内容差不多,都说她早晚会被官家选入后宫。
克里斯偷偷靠近,在邢云耳边轻声道:“别理她们,都是羡慕嫉妒恨!再说,我才舍不得把你许给那熊孩子呢!怎么也要给你找一个‘天下唯你一人不娶’的男子。”
邢云又惊又羞,脸“刷”的一下红了,原来平日里那些宫人的鬼话也让主子听去了。跟克里斯相处的久了,邢云多多少少也能分辨出哪些是戏言、哪些是认真讲的话。
大殿之上,宰相韩琦为山陵使主持大典,昌王赵颢为副使,穿着吉服、配金带,也站在最前面。
只可惜离得实在太远,又隔着一层帷幕,克里斯想看清宰相韩琦和二皇子到底长得什么样子,伸着脖子瞧了半天也看不清。她忽然想起来旁边一帐之隔坐的就是曹太皇太后,觉得自己动作太大十分不妥,赶紧收回了目光,不去看了。
殿上人多乌压压一片,再加上气氛低沉,让人透不过气来。那些老大臣们拖着官腔哇哩哇啦的,似乎是在念悼词,听得克里斯昏昏沉沉。
真是无聊啊。过了一会儿,克里斯趁大家都不注意时,悄悄退到帷幕边,对梁惟简轻声道:“我出去小解一下!”
梁惟简微微一愣,心中诧异道:没到说定的时辰啊?但跟她对视一眼,轻轻点了点头。
克里斯从大殿走了出去,靠北的墙边站着十几位穿着御前侍卫服饰的年轻人。她心里想:原来入殿通路的左右两个偏廊里全是皇城司的护卫亲军,看来无论谁想闯进来都很难,就算到了这里,也休想再越雷池一步。不过刚才大殿上倒没看见几个侍卫,是不是他们都像熊戴影一样躲了起来?或许皇帝御座前的地板下、顶棚上都有大内高手潜伏其中!
是不是我香港武打片看多了?克里斯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
其实,她的猜测分毫不差。
克里斯转身出了偏殿,一抬头,忽然发现那群侍卫当中有不少人都在盯着自己看。
“小蓝大人,这是要去何处?”其中有个年轻人向前一步出列,拱手轻声问道。
说话的侍卫很年轻,头戴银叶弓脚幞头,身穿一身云纱绯色锦服,鬓角簪花,执着一个样式奇怪的兵器。那是一截半长的铁棍,硬木制成的手柄,顶端是一个像是花骨朵,又像是蒜瓣的金色圆头锤,看着分量不轻,这要是脑袋被砸一下,可不得立时开了瓢。
克里斯看他一身打扮,想起来了。从这标准的身高和体型可以判断,他是隶属皇城司的亲从官,那武器叫“骨朵子”,也叫“金瓜”,所以他的岗位是御前侍卫亲军里的御骨朵子直。
待辨明了对方手里的兵器,她抬起头来,视线正与对方碰上。谁知年轻人翘起薄薄的嘴唇微笑,还对自己眨着眼睛。
看来我在宫里名声越来越大,这还有暗中仰慕的粉丝了。听说大宋朝兴盛男风,京城除了有名的花楼,还有鸭店。
看着对方暗送秋波,她嘴角抽抽,喃喃低语道:“我可不搞什么龙龙之癖。”
那叫“龙阳之癖”!一个极其微细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同时一个冰凉的物体在脖子上滑动了半圈,让她直打了个冷颤。
克里斯忙捂住自己的左侧脖子,低低叫出一声。
听这么一声娇吟,年轻人看她的眼神变得有些怪异。
她赶紧问道:“我想去净房,知道在哪里吗?”
年轻人点点头,指着一个方向。
克里斯没等对方说下去,就急急地跑开了。
沿着偏廊出了幄殿,七拐八拐,到了一个僻静地方。左右看看没人,她才把捂着脖子的手松开了,那里露出了一个小小的蛇头。
克里斯怨气横生,道:“有人的时候,你能不能不要胡来!突然钻出来说话,是想吓死我?”
朗克苏道:“知道了!”说罢,蛇身“唰”的钻回了衣领里。
她本来还想多教训几句,谁知朗克苏就这么收敛了。她四下看看,也不知道自己这是跑到哪里来了。正左右张望着,忽然她发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不用第二眼便认出这人是张苮莯。只见她上身穿杏黄褙子,下身是青色襦裙。张苮莯和邢云都是颜色出众的女子,邢云是北方佳人,美艳不可方物,而张苮莯就别具江南女子那种淡雅精致的气质。
本想跟对方打个招呼,谁知张苮莯神情紧张,边走边不时地左右看看,忽然钻进了一条小道。
克里斯好奇心大起,她悄悄跟着张苮莯来到小道口,在一个拐角处停下,偷偷向里瞧去,这才发现小道里面有三间房子,黑漆的门紧闭着,张苮莯推开中间的一扇大门,走了进去。
悄悄地跟了上去,克里斯似乎听见那屋里有男子的声音。她心中嘀咕:难道张苮莯是来这里偷偷会情郎?试着凝神摒息,耳力果然大增,一下便听得清里面两人的交谈,克里斯顿觉兴奋了起来,心跳得也仿佛比平时快了很多。
“为了把你安排在御前,你可知给那李宪塞了多少银票?不过也值了!李宪说官家对你十分‘中意’!”
男子格外加重了最后两字。
“中意我?”张苮莯顿了顿,立刻问,“你的意思是让我勾引官家?”
“什么叫勾引?你得了圣上的宠幸,对为父更加的有好处啊!”
克里斯心中一惊,这男人是张苮莯的父亲?
“你现在是掌言女史,外司受召入对的大臣们向官家奏报之事,皆要由你从旁记录下来。你再写信把其中内情告诉我,让我占得先机把这些事情的机要之处写成奏疏进言给官家。最近我奏折上的批复格外多,说明很重视我的意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