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最后一句又笑着摇了摇头,眼前不禁浮现王槿那略带狡黠的灵动双眸。
怎么有种…被捉弄的感觉?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那一沓厚厚的信纸,嘴角不知不觉沾了笑意。
这么多页,她写了很久吧?
一定很累吧?
下回是什么时候呢?好像有点等不及了…
他突然有种极强烈的冲动,只想马上见到她。哪怕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只要看她一眼就好。
这种感觉是他从来没有体会过的。
自十岁跟随师父习武修身,他便愈加冷静自持,心境更是稳如泰山,外物极难影响。
但是此刻,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脏正加速跳动,血液在身体里奔腾翻涌。这样异样的渴望和冲动,让他有些不安。
他闭上眼睛调息静气,片刻后慢慢睁开眼,神色又复清明。
他仔细地将信纸装回信封,食指在她的名字上微微流连,然后将信封放入了床榻脚边的书箱里,里面有他收藏至今的珍贵书籍。
负手站在门口,院子里见惯了的苍松翠竹之景今日似乎格外悦目。他起了兴致,走向院外。
“不用跟着了。”他清朗的声音传来。
“是,四爷。”刚要跟上去的秦子明收回脚步,恭声道。江府这样的簪缨世家,下人规矩极严。即便江清流不在意,在府里上上下下上百号人的眼前,他自然不会还像在外面那般随意,举止言语都十分恭顺拘礼。
江府极大,几乎占据了整条榆华巷。
大房二房三房分而居之,彼此以一墙作隔。各院皆屋宅林立,院落散布,道上廊下仆人穿梭,门庭里的客轿亦是往来不绝,家族显赫,可见一斑。江府的各处花园更是移步可换景,曲径能通幽,高台筑厚榭,水木清华,布局设计堪称搜神夺巧。
西边二房的后花园里有一条浅浅淙淙的会溪。江清流在园子里转了转,走到溪边时,眼神微亮,嘴角弯起:“果然是在这儿。”
只见对面溪畔,一大丛木槿正热热闹闹开着花。没有牡丹那般的富贵雍容,不似兰花的孤芳自赏,这一片粉中有紫,紫中带白的花朵自有一股热情和坚韧,令人心生亲近。
他负手而立,隔着会溪望着那丛木槿,渐渐陷入回忆。
一阵轻微的啜泣声从木槿花丛的另一边传来,打断了他的思绪。蹙了蹙眉,他转身欲离开,脚步却不由顿了顿。
这个声音…似乎有些熟悉?
他略一思忖,转而朝木槿花背后走去。
一个穿着白底蝶纹襦裙的小姑娘,正蹲在花丛下伤心的抹着眼泪。
“淑儿,你怎么在这里?”江清流认出这小姑娘,语气颇为无奈地道,“又被人欺负了?”
听到他的声音,小姑娘立刻止住了哭声,擦了擦眼睛,有些怯怯地抬起头,看向江清流。
她犹带泪痕的小脸上肤如凝脂,吹弹可破,五官更是生得清丽脱俗,楚楚可人。不过十一二岁的年纪,已显露出风华绝代的姿色。
“四表哥…我…”她咬了咬嘴唇,站起身轻轻摇了摇头道:“不是的,我是因为刚刚摔碎了姨母最喜欢的一盏汝窑茶杯才…才哭的。”
“那母亲可曾责骂于你?”江清流问道。
她立即摇头:“没有,姨母没怪我。”说着眼圈又一红:“是我自己生自己的气…”
江清流见她又要掉眼泪,温言安慰道:“一个茶杯而已,摔了就摔了,哪里值当这般伤心。”他顿了顿:“我正好要去给母亲请安,你与我一道回去吧。”
她乖巧地点点头,用袖子轻轻拭了拭眼角,再理理衣裙上的泥土痕迹,只是头发上沾了片木槿叶却是未曾察觉。
江清流伸手轻轻拂去了那片叶子,见她神情依旧怯怯的,心中又是一叹,温声道:“走吧。”
二人并肩而行,被风吹起的衣摆在身后交错重叠。那片被拂去的木槿叶飘飘荡荡落在泥土里,再无人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