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而家中偶尔煮饭时,父亲会细细看着灶火,在大铁锅内烤出一块焦脆的散发着金黄香味的锅巴!
如此想着,季存吃饭的动作自然了很多,似乎,就坐在父母面前一般。
看对面的年轻人大口扒拉着饭菜,吃得喷香,杨阿公眯起了眼睛,叹道:“你这样吃饭,和我女儿当初办好出国签证回来时,真像……谢谢你,今早时间这么紧张,还帮我把毛巾毯晾到晒台上去!唉,我给儿子烧了不少次冬瓜炖咸肉,可直到他出国,一次也没有帮我晾过被头,白给他吃了!”
季存想到自己晾袜子时,随手帮老人做的事,这才明白:杨阿公为什么忽然会请他吃冬瓜炖火腿,而这碗菜里,又有老人多少思念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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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珍阿婆,这是我妈妈自己腌的咸鱼,你晚点尝尝看。”
“啊哟,亚娟来了呀?谢谢噢!”
“我妈妈特别让我感谢您:上趟给我带回去的那只香肚,忒好吃了!”
这天晚饭过后,弄堂里的人们又摆出纳凉的竹椅与板凳。只是,因着球赛的缘故,人数明显少了些。
季存照样帮杨阿公摆放好竹椅,就见一个姑娘爽利地拎着条不大的咸鱼,送到念申的外婆雪珍面前。
借着雪珍阿婆的称呼,他认出那是之前抢去菜箩的姑娘——被东杰称之为“小刺猬一样、动不动戳人”的亚娟。
杜雪珍开心之余,喊着咏兰,要她拿一只边疆带回来的蜜瓜,给郑阿公家送过去。
“不要!”亚娟很干脆地拒绝,“上个礼拜,咏兰阿姨回来时不就送过一只了吗?我两个阿叔和婶婶嫌不好吃!”
她如此直接的话,不仅让杜雪珍与咏兰尴尬,更让拿了茶杯,想到任家看球的郑阿昌傻了眼,责怪说:“亚娟,你不要瞎讲!那蜜瓜蛮好吃的。”
亚娟丝毫不给自家爷爷面子,反驳:“你不是也讲蜜瓜是生的吗?”
咏兰急忙解释:“瓜是生了些,因为从边疆回来要坐三天多的火车,路上热,怕坏了,所以挑的时候不敢选熟的。”
拿着蒲扇出门的杨阿公安慰:“能带回来就不错了。你每趟回来探亲,都是大包小包,不是蜜瓜、葡萄,就是杏脯、奶粉。你阿爸经常分给我们吃。就算你到边疆去,你爸爸妈妈还是有福气的!”
咏萍带着秦毅、念申过来分发切好的西瓜:“可每趟我阿姐回去,爸爸妈妈也大包小包给她装行李的!”
咏兰忙不迭点头:“是啊,是啊……我在边疆,就是想念上海的味道,可吃不着。所以,每趟快要回去的时候,爸爸妈妈换着花样给我们买点心吃不算,还专门跑南京路几个老字号,买‘万年青’饼干、巧克力、蜜饯、香肠……临上火车,还要给我们烧茶叶蛋……”
“所以讲,不要看他们知青离爹娘远,福气还是好的!”咏萍啃着西瓜说。
念申与亚娟不熟,却在外婆雪珍的示意下,将一块西瓜放到亚娟手中。
亚娟谢着接过,瞥了咏萍一眼:“阿姨,你们留在阿公阿婆身边,吃得更多,福气更多!我婶婶讲,你一年当中至少一半时间在娘家住、在娘家吃饭,秦毅更是被外公外婆养得圆墩墩的!”
她这话,让咏萍被西瓜汁呛着了:“咳咳咳……”
郑阿公更加难堪,动了动嘴唇想说孙女,可面对亚娟挑高的眉头,却又把话吞了回去,只管进门找任家旺一起看球。
咏兰还在回忆之中:“有一年冬天回边疆,我想着天冷,茶叶蛋可以摆一摆,谁知放到第三天,有味道了……”
念申跟着母亲的回忆:“可你还是和爸爸用开水泡了泡茶叶蛋,吃掉了!爸爸也是,奶奶给我们带的杂粮粉,放到生虫,他也舍不得吃完……”
季存在一旁听着,忽然有些悲伤!
他此时也相当想念父母所做的饭菜。可是,那前后两场争执后,父母的心情似乎就不一样了!
自己孤身到上海打拼,临行时,父母并没有给他带食物,叮嘱中还有不小的怨气……反而是那个人,赶在他进站前,硬塞来几只煮鸡蛋和一包油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