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自己,硬撑着点了点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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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的生煎很好吃,小伙子,你尝尝看。”
从出餐窗口取了油滋滋、香喷喷、撒着芝麻与葱花的生煎,谈培祥挤过往来的食客,将它们端上了桌,热情邀请和女儿对向而坐的季存。
季存匆匆扫了一眼,落回自己面前盖了咸菜与荷包蛋的面条:“谢谢您,我在家乡一直习惯吃面条。”
谈念申却拿起还没用的筷子,夹起一只生煎包放到他的碗里:“你尝尝看,真的好吃。”
季存一呆,下意识抬头看向姑娘,却见她已转头,从一碗放着粉丝的汤里挑出一长、一圆两个卷子样的食物,放到她父亲的碟子里:“爸,说好的,百叶包和油面筋你要吃的。”
“念申,我不饿!”谈培祥想把百叶包夹回到女儿碗里。
他的筷子却被念申的筷子硬压住了:“爸,我知道,您在外公家不敢放开吃……”
谈培祥想开口,可看了季存一眼,笑了笑,不再拒绝,拿起调料瓶给女儿倒醋。
淡淡的醋香飘过来,季存喉头一动,想起近年回家乡和父母一起赶集,偶尔喝胡辣汤时,也喜欢倒点醋,又往其中洒两勺红通通的辣油,肚中就更加饥饿了。
他的目光向桌面上扫视,没有找到装辣椒油的瓶子,有心询问,却又怕给谈家父女添麻烦,硬忍着将那照样放了不少糖的咸菜拌着面条大口吞下。
念申小口啜着粉丝,讶异地看着季存风卷残云般吃完面条。最后,那生煎与荷包蛋被他两口塞到嘴中,几乎嚼也没嚼就咽进肚里,随即起身告辞:“叔叔,你们慢慢吃。我先出去,想找家书店买几本书。”
谈培祥急忙点头,告诉他:出门沿路向北,转角就有新华书店。
等季存大步出了店门,他回头对女儿叹息:“不要说我们日子过得难,这小伙子只怕生活得更辛苦!”
“为什么?”念申懵懂中不解。
谈培祥轻笑,放下筷子,拍了拍大腿:“想当初,我十八岁到边疆的时候,也是这样吃饭的……那时候,感觉怎么也吃不饱,每月两元钱的津贴,要买牙膏、肥皂,还想买书,哪舍得花钱吃更多的东西?”
念申心疼地看着父亲:“妈说,不但这样,你每月还要挤出一部分钱,存起来,凑整了给奶奶寄去。汗衫穿出几个洞都舍不得买新的。”
谈培祥将盘中仅剩的两只生煎都夹给女儿,笑了笑:“你妈不也一样吗?这几十年,家里开支一直不宽松,真是为难她!所以,上大学的事,爸爸希望你不要怨我们,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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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说自己没钱吗?那请念申吃点心的钱,哪里来的?”
晚间,看着父母、女儿入睡后,咏兰轻轻推了推睡意朦胧的丈夫,示意他到走廊里。
谈培祥迷迷糊糊爬起来,跟着妻子站到紧贴门边的地方,面对追问有些紧张:“你怎么知道我们去吃点心了?”
“还想瞒我呀!”咏萍嗔着丈夫,小推了他一把。
“念申嘴里的醋味瞒得过谁啊?”
“……”
“你私房钱还有多少?”
谈培祥睡意没了,躲避着妻子的手:“哪有什么私房钱,不就是你之前给的零用钱还有一点。”
“你骗不了我!”咏兰在丈夫手臂上拧了一下,“你一直藏钱贴补你妈,我平时是睁一只眼闭一眼。可现在开支太紧张了,你得全部拿出来!”
“啊?”谈培祥被吓着,估计今晚自己是真的睡不着了,“你要多少?”
“看你有多少啊!”咏兰听到屋内父亲的咳嗽声,进一步压低声音,贴近丈夫的耳朵,“我爸马上要过生日咧,我们怎么也要表示一下。”
“可我们开支紧张,他们都知道啊!”谈培祥苦着脸,“我们住在这里,说好每月分摊生活费,平时你也经常买小菜,这还不行啊?”
“不行!”咏兰很干脆地否定,“到时候,咏刚和咏萍老公给的多,我看你怎么跟爸妈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