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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田花看着焦心,和季存电话里嘀咕着,忍不住就哭了出来。过了春节后,她就感觉身体哪哪都不舒服,季保富也是这里疼那里麻的,所以很担心他们老两口会不会也像季家三哥一样?
挂了电话没几天,季存又来了电话,这一次,说出的内容,让季保富差点把电话筒摔在地上。
站在房门口端了盆“咕咕”唤鸡,却支楞着耳朵听动静的胡田花也忘了给鸡撒食,不敢置信地瞪了眼,回头傻看老伴。
季保富又听了几句,捂着话筒冲她使劲点头,“栓娃没开玩笑,说已经看过几个屋子了,价格还算合适,就挨近他和念申住的小区。”
“你、你别听错了嗬!”胡田花往鸡群里撂了盆子,胡乱往围裙上擦着手,小跑到季保富身边,把耳朵凑近话筒听着。
她的确听见了:儿子说担心他们老两口年纪大了,身边没人照顾,可在一起住,一是房子小怕他们转不过身,二也怕他们不自在,所以念申就提议在附近的地方租间房,让他们住得轻松,生活也自由些。
昨天还和几个老邻居嘀咕念申不如本乡媳妇老实,后悔没给儿子在乡里找对象的胡田花哑了,看着季保富递来听筒,示意她说话,急得连连摇手!
直到季保富高兴又忐忑地挂了电话,她方结结巴巴开了口,“这、这……能行吗?那得花多少钱?咱、咱俩真要去伴着栓娃长住?”
季保富感叹,俯身拾了鸡食盆,转头四下看着院子,“你问我,我也没想好……在上海就算单租个屋,也不能像现在这样,自己种菜、喂鸡喂鸭的吧?吃啥都要买哩!”
以前,他老两口去上海,那都是暂住,没有真正离乡的情绪。可眼下,儿子提出的租房长住,那就意味着要长久离开家乡及这房、院,季保富忽然就感觉舍不得了!
“咱……还是不去了吧?到上海,只花不挣,难过得慌!”胡田花想着之前去上海,跟念申母女去一回菜场,就看一回那钱“哗哗哗”地给摊贩,心疼。
虽说清楚念申与父母都挣工资,可她咋看咋就是不舒服,拦着她两个不给买,亲家咏兰还不高兴呢!
这十几年,农民种粮补贴在涨,乡里也渐渐发展起来,给村民们发的钱比以前也多了不少。可是他们老年人还是习惯吃自种的菜和粮食,让花钱去买,那可别扭,总感觉钱白白落到别人家口袋子里去了!
季保富早已心动,劝着她:“栓娃说啦:他现在又提了部门经理,工资又涨了,能负担得起!他悄悄地说:明白你看媳妇花钱买菜做饭不舒坦,单给咱生活费,你想咋用随你。”
儿子开出的这条件,简直就一副无形的熨斗在衣服上走了一圈,滚烫的,把胡田花之前心里那些气恼、嫉妒、愤恨的不平全给熨平了,激得胡田花眼里冒出泪花:“这栓娃,算没白养!”
可越是这样,她越犹豫!
季保富有些着急,加强了诱惑:“你看咱同村的李大宽、季肖艳、赵满堂……他们都去城里给儿女带娃啦,咱村的人越来越少,过得越来越冷清,想说个话、打个牌都要费力气凑人头!”
胡田花忽地浇了他一盆子冷水,“从栓娃给请了人帮忙照看,你老爹的身体现在好着咧!别说这一、两年,就是再过四、五年,只怕你也去不了!你就老老实实熬着吧,别老想着从栓娃那里领工资花!”
话这么说着,胡田花心里却纠结起来:她怎么很想早点去上海租房住住,试试呢?没准,以她的精打细算,也多花不了几个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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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你拎着行李,要做啥?搬来和爸爸一起住吗?”
寒假后,秦毅要返校了。秦彬帮着他检查着行李,不料咏萍汗淋淋拖着两个高在腰际的大箱子,乘了电梯上楼来,直接堵在了门口。
秦毅的诧异没有落地,就被母亲说出口的话,惊到脑中一片空白!
咏萍颇为理直气壮地声明:“我可不想和你爸爸住一起!你不要是留在广东读书、安家吗?可以,我不反对,我随你一起住过去,你到哪里,我就到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