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时候记事,一直到大学毕业,我装得最多的印象,都是你们俩的!这份感情,就算与不在身边的亲妈有再深的血缘关系,也是没法比的……”
季存的个性温和坚韧,可受成长环境的影响,观念中又有些脱不了的传统大男子主义。
因此多年来,他对养父母的感激之情,一直以行动表达,尽量满足他们的要求,却很少选择真情外露的直接表白!
可现在,他渐渐明白父母所需要的,不仅仅是物质与陪伴,更需要入心入情又入理的沟通,不然,只能让几方的心结越结越深!
季保富忽然被儿子如此“表白”,有点不适应,粗糙的大手轻轻摸着待编的藤条,不知如何回应是好。
胡田花手中要上的鞋面停了,扭头冲季保富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
四十余岁的季存此时竟有点大男孩的羞涩,说了一段话,在阳台上转回半个身体,让自己调整情绪,恰见妻子念申送茶过来,冲他抿着唇直乐。
念申见父亲谈培祥拿着洒水壶要给心爱的君子兰浇水,迪迪在一旁搀扶,母亲又端来刚做好的油面筋塞肉要给大家品尝,急忙做出“嘘”声的提醒,“我们等一会儿再来……”
感念岳父母与妻儿的善意,季存轻啜了一口茶汤,鼓励自己继续以心里话安慰父母,并争取他们的体谅与宽容:“所以,爸、妈,你们与我刘家妈妈没必要比较。请相信你们的栓娃:若能照顾刘家妈妈五分,那敬重照料你们就可以是十分、二十分!”
“栓娃,说这些干啥?……我懂你的心,早就不比啦!”季保富也说出真实的感受。
胡田花终于憋不住嘀咕,“和他亲妈是不用比了……可他一年三百多天都在上海,心总是偏到那边老丈人家的!”
若在以往,季存听到养母这种酸话不过苦笑,绕了圈子避开话题。可今天,他想开诚布公地表达清楚:“爸,你和妈不知道:我在上海这么多年,虽然岳父母做的点心各式各样,可以吃得好东西越来越多,能品尝的各种地方菜也不少……可在我心里最念想的:还是我妈做饭做菜的味道,包括她做的胡辣汤、蒸卤面、烙饼子!”
“……栓娃,你这是想吃家乡饭了?那等你回家的时候,让你妈给做!”季保富把编到一半的藤筐放到地下,回手去拉胡田花。
胡田花感觉眼睛被风迷了,有点酸,用手背用力抹了一下,不肯松气地使劲上鞋面,“他想吃,就让小谈给他做去!我是做不动了!”
季存轻轻吸了一下鼻子,“爸,念申学做得再好吃,我再喜欢吃,可忘不了妈做饭菜的味道!就像这大上海的风景再美,城市功能再发达,有老婆、孩子伴着,我住得再舒服,工作得再顺心,我也不会忘了家乡的山、家乡的地一样!”
“老婆子,你听听、听听栓娃这说的!”季保富把手机往胡田花那边塞过去。
“文绉绉的,听不懂!”胡田花貌似不悦地推开手机,嚷嚷:“鞋面都上反了,别烦我啦!我老不呛呛地,是不想再到上海去折腾,在这老家就算做了,给谁吃啊?”
说着,她端起做鞋的筐子往屋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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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嫂子,你真想让咱爸去住托养中心?”
“田花,你和三弟也上年纪了,就算有我搭手,可还是累啊!有现成的服务不享,傻不傻?”
“咱爸有儿有孙,就算不贴心,比那托养中心雇的人还是用心吧?”
“呵呵,你可不知道,那托养中心是乡里借用邻村闲置的幼儿园改造后,直接监管的!两层小楼加一个大院,环境不错,请的人可以给老人一天供三餐饭,还帮着洗衣服、理发、洗澡,又有县里定向培训与聘来的护士、医生给检查身体,小毛小病直接治疗,都不用跑医院。”
“那不和城里的养老院差不多了?咱农民还能有这条件?”胡田花有点不敢相信,“那大哥大嫂同意了?”
“他俩有啥不同意的?这一阵和小辈闹不开心,说他俩也想住进去咧。可人家说现阶段只收八十岁以上的高龄老人,费用还有补贴,可把他俩眼红的!”
胡田花听得解气,不忘追问季保富的二嫂,“你年龄不算大,孩子也愿意接你去城里住,你咋想着搬到村里新建的集体院子去?”
“那集体院子是村里响应县里倡导的‘互助养老’改建的。平时大家各住各的屋,但早上可以一起在院子里做操,白天可以一起搓麻将打牌,晚上可以一起看电视,也方便蹿门子唠嗑。有个啥急事、难事,只要喊一声,就能相互帮衬!不比自己孤零零呆在一个空房子里高兴?”季保富二嫂拿着手机,给胡田花看互助养老集体院的照片。
“你倒是看得开,念头转这样快!我就想自家人住一起!”胡田花听着不太舒服,纳手工鞋底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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