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知道,大水冲死了那么多猪马牛羊的,总不能都埋了。刚开始还好,存在冰窖里几天也没什么,但时候一久,这肉就越来越不好了。”
何渊有些缓不过神来,“若是大家都不买呢?”
“哪可能呢?!”婆子掀开锅,把肉从开水里涝出来扔进一边的冷水盆子,“就算寻常人家不买了,那酒馆总还要开下去的。光是供应他们也够了,这些死牲畜不卖没了,咱们是吃不着新鲜的了。”
何渊又跟那两个婆子说了一会儿,直到水开了才走。他是不喜欢吃猪肉的,厨房每天供应饭食是一荤两素,他只吃素菜了,因此没发现肉有异样。但想想来的这些日子霍斯远吃的可都是这肉,不由得有些犯恶心。
要知道,平时他给霍斯远炖的猪蹄都是一大早杀了才下锅炖,从来不隔夜的。想想霍斯远吃了那么多天坏了的肉,何渊气得不行。家里守着那么大个庄子,想吃什么肉没有的,出来了还要受这个。
霍斯远回来的时候就见何渊坐在凳子上,一脸忿忿的。霍斯远有些讶异,这孩子基本上每天都乐乐呵呵的,还很少有这样的情绪。赶紧走过去,拍了拍他问道:“怎么了小二宝?”
何渊气鼓了脸,摇摇头不说话。
“生什么气了?跟我说说?”霍斯远拽了旁边的凳子过来,轻轻捏了下他的脸。
霍斯远咳了下,清了清嗓子,何渊听了连忙给他倒了杯蜂蜜水,“远哥你喝这个吧,喉咙能好受点,我没放茶,这样喝更润一点。”
霍斯远仰首喝了,笑了笑接着问:“真不跟我说?”
何渊看他一眼,抿了抿唇,这才把听来那事说了。霍斯远知道他这是想着自己,心里受用得很,摸了摸他的头,“嗨,我当什么事,就值得气成这样了?”
何渊低着头,“不若我们再去莲洛一趟吧,我多买一些肉来,回来做成肉干屯着。”
霍斯远在他头上揉了一把,“真当你远哥是什么公子哥儿了?别人能吃得我怎么就吃不得了?跟太子进宫以前什么日子没过过,我比别人都更结实着呢。”
何渊张张嘴想说什么,最后没说,低下头还是有些不太高兴。霍斯远逗了他一会儿,直到答应了改天带他去一次莲洛,这才好了。
“都答应你了还绷着脸?快笑一个,给我看看小酒窝。”
何渊让他这一逗,没忍住就笑了出来。霍斯远戳了戳他的酒窝,跟他说:“整日在屋里呆着也烦了吧?明天要运过来一批粮食,带你去看看?”
何渊先是点了点头,而后有些犹豫问道:“又进粮食?上次那些都用完了?那么多啊……”
霍斯远一笑,“还没有,也快了。”
何渊想了想:“官府不管事,庄稼和房子都不给修,但又每日让灾民吃得饱饱的……”说到这何渊不说了,看着霍斯远,心里明白过来,小声道:“这不是……不是等着出事么?”
自从那次霍斯远发现何渊是有想法之后,这些事也不避着他,何渊有时会说说自己的想法,每次都让霍斯远觉得惊喜。
“吃饱了是第一步,吃不饱的时候想不起别的来,一旦吃饱了就会想要更多。官府一直这么拖着他们,他们心里本来就有怨,怨气积累到更多的时候,一个小火星就能引起大火,身上也有了力气,怕是会大乱的……”
霍斯远挑眉看着他,笑道:“就怕他们不乱。”
何渊略微一想也就明白了,为何史大人万事都不管,只盯着让灾民吃饱这一块。
这是逼着他们□□呢……林丘把百姓都逼急了,真乱起来也是一呼百应。即便是没受灾的地方,自打今夏发了水也没过什么好日子,受了不少连累,如今连肉也吃不着新鲜的,自会跟着呼应。
历来没有一个皇帝不忌讳□□这事,尤其当今在位者并不如他父亲一样上过战场,出生就是宫里的皇子,最是忌惮这些。到时候只要把责任都推倒林丘那边,那皇上才是真的恨透了他。若只揭发他一个私吞赈灾银两这一项,皇帝还未必能连同他师父一起发落。但引起□□这一点,虽不能连累着宰相,但至少他师父张进是躲不了。
太子离得这般近,到时候皇帝一定会让他过来平乱。灾民发乱本来也没别的想法,无非就想吃饱了穿暖了,只消满足了他们这些愿望,该如何赈灾就如何赈灾,这乱自然也就停了。
到时太子平了乱赈了灾,如此大的功劳。从此皇帝就算想不让太子入朝参政,朝臣也是不会同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