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家。
狡童剪去烛花,炸裂的火焰平息,静悠悠地亮着。
“郎君,那林鸢是长公主的面首,品行不端,心术不正,您为了救萧家大夫人,答应举荐他去彭阳太守府下任职,万一他行为不检,会有损您的清名!要我说,此等小人就不该理会他!”
“我救萧夫人也是出于我自己的目的,既然林鸢告知了我萧夫人被关在何处,我自当履行诺言,岂可反悔?”
谢行止将一封书信展开,书信是三叔夜里交给他的,说是有人临摹他的笔迹诱拐长乐郡主私会。
用的的确是他擅长的行书,运笔走势乍一看的确很像是他的笔迹,但若细致观察便会发现,其中几个字上刻意留下了几笔破绽。
正如三叔父说的,若非这几笔破绽,真要有人追究起来,他谢行止便说不清了。
这写信之人想借他的名义,倒也不愿连累他。
狡童皱皱鼻尖:“哼!对待此等小人根本就无需讲什么君子之礼。”
谢行止笑了笑:“僮儿,小人有小人之行,君子有君子之道,若因他是小人便放弃自己的君子之道,岂非同流合污?”
他从书架上展开一张宽幅的告示纸,正是萧清晏全城张贴的那份。
“我说不过郎君。”狡童咕哝。
“彭阳太守高风亮节,驭下严苛,林鸢若不肯端正品行,彭阳太守自不会容他妄为。”
谢行止只做他应做的,之后如何,只能看林鸢个人的造化。
“僮儿,时辰不早了,你去吧!”
僮儿打了个呵欠告退,将竹屋的门带上。
谢行止从书架最底层取出一个木匣,里面规整地叠放着一封又一封帛书,他随意取出两份放在书案上。
告示纸用的是正楷体,书信用的是行书,这些帛书用的是隶书,截然不同的字体,运笔走势也各不相同,大多数人一眼观之都会认为这是不同的人所写。
但字如其人,字迹可以刻意改变,写字之人蕴藏在笔墨之间的气质却是自然流露的。
这三种字体除了书法造诣都相当深厚之外,还有一个共同之处,风清骨正,气势磅礴。
虽然书写之人极力隐藏,不愿暴露形迹,但谢行止可以断定这些都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是他吗?
脑海中浮现出萧清晏的身影。
那个看起来清瘦雅静的少年,写出的字竟是这般。
烛火映照着谢行止的脸,温和的笑意轻轻浅浅,涟漪般散开,浸润了眼角眉梢。
“原来是他……”
当年雪山之上,少年的话言犹在耳:“我不能保证十五年后能让这个世道彻底翻天覆地,但十五年之内,你一定会听到我的名字!”
萧清晏。
河清海晏。
原来这便是他的名字。
……
萧清晏不忍心看母亲一个人躺在灵堂,一直守了两个时辰,直至五更天的更声响起,她换掉孝子服,没有惊动任何人,独身来到了城西的坚白书斋。
楷先生将坚白书斋送给了她,她马上就要离开洛京了,不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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